第一章 冥府年终述职大会
酆都城，阎王殿。
往常这里总是阴森肃穆，今天却格外不同。殿内张灯结彩，确切说，是挂着绿幽幽的鬼火灯笼，墙上贴满了标语：
“大干三十天，完成投胎指标！”
“一人加班，全家光荣——如果还有家的话。”
“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同僚！”
判官崔珏站在殿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报表，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僚，安静。年终述职大会，现在开始。”
殿内黑压压站满了鬼差。前排是十殿阎罗，后面是各路鬼将、阴司、无常、牛头马面，一直排到大殿门口。有的打哈欠，有的在玩手机——最新款的“幽冥通p100”，据说在地府信号比阳间5G还快。
“首先，由秦广王殿下做年度总结。”崔判官侧身。
第一殿阎罗秦广王站起身，整了整官袍。他是个方脸大汉，浓眉如墨，不怒自威。但今天脸色有点难看。
“咳咳。”秦广王开口，“过去一年，地府总体运行平稳。共接收新魂一千八百六十四万五千三百二十一名，其中阳寿已尽者一千二百万，横死者五百万，自杀者……”
“说重点！”第二殿楚江王在下面小声嘀咕，“又是这些废话。”
秦广王瞪了他一眼，继续：“投胎方面，完成指标一千八百万，超额完成百分之一百二。但是——”
他加重语气：“投诉量同比增长百分之三百！”
殿内一阵骚动。
“主要投诉集中在以下几点。”秦广王翻开小本子，“第一，孟婆汤质量问题。有投胎者反映，喝了汤只忘了一半记忆，结果这辈子刚会说话就问妈妈‘我前世是不是个裁缝’，把家里人吓得不轻。”
孟婆在角落里缩了缩脖子。
“第二，投胎通道拥堵。尤其是今年猪年，都想投胎当猪——说现在猪肉贵，活得舒坦。导致畜生道排期到了三年后。”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一点——”秦广王顿了顿，“业绩造假！”
全场哗然。
“有鬼差为了完成KpI，把刚死的年轻人直接塞进畜生道，美其名曰‘体验生活’；有判官收受贿赂，给恶人投好胎；还有无常为了凑数，把阳寿未尽的人都给勾来了——有个倒霉蛋只是煤气中毒晕过去，就被带下来，回去后身体都凉了，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
秦广王越说越气，一拍桌子：“这像话吗？我们地府，讲究的是公平公正公开！现在搞成这样，年终奖还想不想要了？”
一提年终奖，所有鬼差都竖起了耳朵。
地府年终奖可丰厚了：表现优异的，来世能投个好胎；一般的，多发几年阴德；最差的，扣绩效不说，还要去十八层地狱当临时工——不是受刑，是看着别人受刑，比受刑还折磨，因为得天天听惨叫。
“所以，”秦广王总结，“从今天起，地府进行全面改革！引入现代化管理模式，实施末位淘汰制！每个部门都要定KpI，完不成的，扣绩效！连续三个月垫底的，部门主管去拔舌地狱体验生活！”
下面一片哀嚎。
“安静！”秦广王吼道，“现在宣布第一个任务：清理滞留阴魂！”
他指着殿外：“酆都城里，滞留了超过五十万阴魂。有的等投胎排期等了几十年，有的不愿意投胎，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严重占用阴间资源，影响地府形象。”
“限时一个月，清理完毕！”秦广王环视全场，“哪个部门愿意接手？”
殿内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这是块硬骨头。滞留阴魂里，有死了几百年的老鬼，有怨气冲天的厉鬼，还有糊涂鬼、赖皮鬼、钉子户鬼……难搞得很。
“怎么，都没人？”秦广王脸色沉下来，“那抓阄！”
“等等。”一个声音从后排响起。
众鬼差转头看去，是黑白无常——确切说，是白无常谢必安。他今天没戴那顶“一见生财”的高帽，换了顶鸭舌帽，看着年轻不少。
黑无常范无救站在他旁边，一如既往地黑着脸。
“白无常，你有话说？”秦广王问。
谢必安笑嘻嘻地举手：“殿下，我们‘无常部’愿意接这个任务。”
“你们？”秦广王皱眉，“你们俩忙得过来吗？这可是五十万鬼。”
“不是我们俩，是我们部门。”谢必安说，“我们最近扩招了，有一百多号无常呢。再说，可以外包嘛。”
“外包？”崔判官推推眼镜，“这能外包？”
“怎么不能？”谢必安掏出手机，“我在‘冥府同城’上发布了任务，已经有十几家阴间事务所报名了。什么‘孟氏咨询’、‘钟馗抓鬼有限公司’、‘茅山派驻酆都办事处’……”
秦广王听得头大：“胡闹！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鬼是活的。”谢必安凑近些，压低声音，“殿下，您想想，这五十万鬼里，有多少是关系户？有多少是上头打过招呼要照顾的？咱们自己处理，得罪人。外包出去，出了问题，那是外包公司的事，跟地府没关系。”
秦广王一愣，仔细一想，好像有道理。
“而且，”谢必安继续忽悠，“外包公司有专业团队，效率高。咱们按清理数量给钱，省心省力。完事了，您还能写份报告，说‘创新管理模式，引入竞争机制，大幅提升工作效率’，多好的政绩啊！”
秦广王心动了。他看向其他阎王，几位殿下交换眼神，微微点头。
“那……试试？”秦广王说，“但丑话说前头，一个月，五十万鬼。完不成，你们无常部年终奖全扣！”
“没问题！”谢必安拍胸脯。
散会后，范无救拉住谢必安：“老谢，你疯了？五十万鬼，一个月？咱们累死也干不完。”
“急什么。”谢必安掏出烟——阴间特供，鬼烟草卷的，点着了冒绿烟，“我算过了，外包出去，咱们抽百分之二十的管理费。五十万鬼，一只鬼的清理费是十个阴德点，那就是五百万阴德点。抽一百万，咱俩平分，每人五十万。”
范无救眼睛亮了：“五十万阴德点？够投十次好胎了！”
“所以啊，富贵险中求。”谢必安吐了个烟圈，“走，招标去。”
第二章 奇葩外包公司
三天后，无常殿。
说是殿，其实就是个大点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月度KpI进度表”，红红绿绿的箭头看得人眼晕。谢必安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排了一长队——都是来竞标的外包公司代表。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鬼，梳着油头，戴着金丝眼镜，一副精英派头。
“谢总好，范总好。”他递上名片，“我是‘孟氏阴阳咨询有限公司’的cEo，孟小凡。我们公司主营业务是阴魂心理疏导、投胎规划、往生咨询。这是我们的方案书。”
谢必安接过方案书，厚得像砖头。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图表、数据、Swot分析。
“我们计划采用‘五步工作法’。”孟小凡侃侃而谈，“第一步，心理评估。用我们自主研发的‘孟氏阴魂心理健康量表’，对每个滞留鬼进行测评。第二步，分级管理。根据测评结果，分为A、b、c、d四级，针对性疏导。第三步……”
“停停停。”谢必安打断他，“孟总，我就问一句，你们一个月能清理多少鬼？”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孟小凡推推眼镜，“按照我们的模型测算，初期每天大约能处理一百个，后期随着流程优化，可以提升到……”
“一天一百？”谢必安笑了，“孟总，我们是要清理五十万，不是五百。下一个！”
孟小凡急了：“谢总，我们注重的是质量！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滞留问题，让每个鬼都心甘情愿去投胎，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啊！”
“我们要的是速度。”谢必安摆摆手，“下一位。”
第二个进来的是个道士打扮的老头，背着桃木剑，手里拿着罗盘。
“贫道茅山派第一百零八代传人，张天师。”老头稽首，“抓鬼驱邪，专业对口。”
“你们能处理多少？”谢必安直截了当。
“那要看是什么鬼。”张天师捋着胡子，“普通游魂，一天抓个三五百不成问题。要是厉鬼，就得布阵做法，慢一些。”
“有暴力手段吗？”
“当然！桃木剑、符咒、黑狗血、童子尿，应有尽有。不听话的，直接打散魂魄！”
谢必安和范无救交换眼神。这个还行，但太粗暴，容易惹麻烦。
“留个联系方式，等通知吧。”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上午面了十几家，不是效率太低，就是手段太狠，要不就是要价太高。
到了中午，谢必安有点泄气了：“老范，你说这些公司，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
范无救在吃盒饭——地府食堂的“忆苦思甜饭”，据说能勾起前世记忆，促进投胎意愿。他扒拉两口，皱眉：“这饭越来越难吃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吵嚷声。
“让我进去！我这儿有绝活！”
“先生，您没预约……”
“约什么约！再约生意都黄了！”
门被撞开，一个年轻男人冲了进来。二十多岁，穿着皱巴巴的t恤，牛仔裤破了好几个洞，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拎着个麻袋。
“你就是白无常？”他盯着谢必安。
“你是？”
“我叫周小明，搞直播的。”周小明把麻袋往桌上一扔，“我听说你们要清理滞留鬼？这活儿我接了。”
谢必安乐了：“直播？你一个活人，来阴间接活儿？”
“活人才方便啊！”周小明一屁股坐下，“你们那些鬼差，整天板着脸，谁愿意跟你们走？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活人，有亲和力。”
他打开麻袋，掏出一堆东西：手机支架、补光灯、声卡、话筒，还有几件奇装异服。
“看见没？专业设备。”周小明眉飞色舞，“我的方案很简单：开直播，劝鬼投胎。”
“直播？”范无救放下盒饭，“这能行？”
“怎么不行？”周小明打开手机，“我在阳间有五十万粉丝，知道怎么跟观众互动。你们那些滞留鬼，不就是闲得慌吗？我给他们搞点娱乐活动，顺便做思想工作，保准他们排着队去投胎。”
谢必安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我计划开一档节目，叫《阴间有约》。”周小明比划着，“每天晚上直播，请滞留鬼当嘉宾，聊他们的故事。聊开了，心结解了，自然就愿意投胎了。”
“要是聊不开呢？”
“聊不开就pK啊！”周小明眼睛放光，“现在直播最火的就是pK。让两个鬼连麦，比谁惨，输的去投胎。或者搞个‘投胎冲刺营’，训练他们适应新生活，结业考核过了直接送走。”
谢必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路子……太野了。
“你有成功案例吗？”
“有啊！”周小明点开手机相册，“看，这是上个月我在殡仪馆做的直播。有个老太太，死了不肯走，惦记她养的猫。我直播帮她找领养，找到了，老太太当天就安心投胎了。”
照片里，一个模糊的老太太身影，对着镜头鞠躬。
谢必安心动了。这法子听起来不靠谱，但说不定有奇效。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周小明要价只要每鬼五个阴德点，是其他公司的一半。
“你能处理多少？”
“一天至少五千。”周小明拍胸脯，“要是效果好，一万也不是问题。”
“吹吧你。”范无救不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周小明咧嘴笑，“要不，先签个试用合同？干不好，我不要钱。”
谢必安想了想：“成。但丑话说前头，三天试用期。三天内，你要是清理不了五千个鬼，合同作废。”
“一言为定！”
第三章 《阴间有约》开播
当晚十点，阴间黄金档。
周小明在酆都城中心广场搭了个临时直播间。背景是地府标志性的鬼门关，前面摆着桌椅，桌上放着“孟婆汤”饮料（其实是色素兑水），还有几个骷髅头装饰。
设备架好，灯光调好，周小明换上一身大红袍，戴了顶判官帽——谢必安友情提供的，说是增加权威性。
“家人们，准备好了吗？”周小明对着手机镜头，露出职业微笑，“今晚八点——不对，阴间时间子时整，《阴间有约》第一期，正式开播！”
手机屏幕上，在线人数飞快上涨：1000、5000、……
观众来自阴阳两界。阳间观众通过“幽冥直播”App观看，阴间观众直接来现场——广场上围了密密麻麻的鬼魂，有的飘着，有的坐着，有的干脆挂在路灯上，跟看露天电影似的。
“首先，感谢各位家人们的支持！”周小明对着镜头拱手，“也感谢地府无常部对本节目的大力赞助！今晚我们请到的第一位嘉宾，是已经在酆都城滞留了……多少年来着？”
他看向手卡：“哦，一百五十年的张老先生！张老先生生前是个私塾先生，死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投胎机会，一直滞留至今。掌声欢迎！”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瓜皮帽的老鬼飘上台，文绉绉地作揖。
“张老先生，坐。”周小明热情招呼，“听说您滞留这一百五十年，一直在酆都城图书馆抄书？”
“正是。”张老先生推推眼镜，“老朽生前未能考取功名，死后想为地府文化建设尽一份力。”
“那您怎么不去投胎呢？”
“唉。”张老先生叹气，“投胎要排队，畜生道排三年，人道排五年，阿修罗道排十年。老朽去问过，说我的号排到一百年后了。”
周小明转向镜头：“家人们听到了吗？这就是地府目前的现状：排队太久，导致鬼口积压。所以啊，咱们这个节目，就是要帮大家解决问题！”
弹幕刷起来了：
【笑死，地府也要排队？】
【我爷爷死了二十年了，是不是还在排队？】
【主播能帮我问问，我太奶奶投胎了吗？】
周小明一边看弹幕，一边问：“张老先生，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您马上投胎，您愿意吗？”
“愿意是愿意，但……”
“没有但是！”周小明一拍桌子，“今晚，我们节目组为您争取到了特别通道！只要您点头，马上安排投胎，而且是书香门第，保证您下辈子还能读书！”
张老先生眼睛亮了：“当真？”
“我周小明说话算话！”周小明拿出份合同，“来，在这儿按个手印——哦不对，鬼没有手印，那就签个名。”
张老先生颤巍巍签了名。周小明对后台一挥手：“无常大哥，送张老先生去投胎通道！”
两个实习无常上台，领着张老先生走了。临走前，张老先生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谢谢周主持！谢谢各位观众！”
直播间炸了：
【这就投胎了？太快了吧！】
【主播牛啊！地府有关系？】
【我爷爷也想投胎，怎么报名？】
周小明趁热打铁：“看到没？效率！我们《阴间有约》节目，就是为大家服务的！现在，第二位嘉宾——”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鬼飘上来，满脸愁容。
“这位是王大壮，生前是个厨子，死了三十年，滞留原因……是因为放不下他的独家菜谱？”周小明看着手卡。
“不是菜谱。”王大壮哭丧着脸，“是我的锅。我生前用了四十年的铁锅，跟我有感情了。我死了，锅还在我家，我怕新主人不会用，糟践了。”
弹幕：
【哈哈哈哈因为一口锅？】
【厨师的执念】
【我家也有口老锅，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
周小明眼珠一转：“王师傅，如果我能让您的锅找到好归宿，您愿意投胎吗？”
“怎么找？”
“直播拍卖！”周小明说，“我现在就连线阳间，让您的家人把锅拿出来，我们现场拍卖，价高者得，而且必须签协议，保证好好用这口锅。拍卖所得，捐给地府食堂，改善鬼差伙食。怎么样？”
王大壮犹豫：“这……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小明当场连线阳间。王大壮的孙子还在世，都六十多了，听说爷爷的执念是一口锅，哭笑不得，但还是把锅找了出来——确实是把老铁锅，油光锃亮，一看就用了很多年。
直播拍卖开始。起拍价一百块，弹幕疯狂出价：
【200！我奶奶缺口好锅！】
【500！我是厨师，懂锅！】
【1000！这锅有历史价值！】
最后，一个开私房菜馆的老板以五千块拍下，承诺每天用这锅炒菜，而且每周给锅做保养。
王大壮看着直播，泪流满面：“好好，这下我放心了。我投胎，我这就投胎！”
又送走一个。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周小明用各种奇招：帮老太太找猫的领养，帮老兵完成遗愿（在直播间给他唱了首军歌），帮作家把手稿出版（地府出版社，印出来烧给他），甚至帮一个爱打麻将的老头发动水友，在阴间开了个麻将馆，说等他投胎回来再战。
一晚上，五个小时直播，送走了三百多个鬼。
谢必安和范无救在后台看着数据，目瞪口呆。
“老范，咱们是不是捡到宝了？”谢必安喃喃道。
范无救看着屏幕上还在涨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十万了，咽了口唾沫：“这小子……真他妈是个天才。”
第四章 KpI的压力
三天试用期结束，周小明交出了成绩单：清理滞留鬼两千一百个。
虽然离五千的目标还有距离，但这效率已经远超其他外包公司了。谢必安大笔一挥，签了正式合同，还把单价从每鬼五个阴德点提到了八个——“激励奖金”，他说。
周小明拿着合同，乐得合不拢嘴。但他很快发现，这钱不好赚。
正式开工第一天，谢必安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KpI进度表：五十万的总目标，下面分成三十个小格，代表三十天。
“小明啊，你看。”谢必安指着表格，“咱们现在每天要清理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点六个鬼——四舍五入，一万七。你的《阴间有约》一天才三百，差太远了。”
周小明挠头：“谢总，这不能光靠我一个节目啊。得发动群众，不，发动鬼众。”
“怎么发动？”
“多开几个节目。”周小明掏出笔记本，“我想好了，白天可以搞《阴间求职秀》，帮鬼找地府的工作，有工作了就不闹着投胎了；下午搞《往生大讲堂》，请高僧道士来讲课，超度他们；晚上继续《阴间有约》。另外，还可以搞点娱乐活动，比如《地府好声音》、《酆都达人秀》，丰富鬼的精神生活，他们一高兴，没准就愿意投胎了。”
谢必安听得头大：“这得招多少人？”
“不用招，让鬼自己来。”周小明说，“咱们搞海选，报名当观众、当选手、当嘉宾，都算参与度，参与度高的，优先安排投胎。这不就调动积极性了吗？”
范无救在旁插嘴：“那得多少预算？”
“花不了几个钱。”周小明掰着手指，“场地用现成的，设备我自带，评委请地府领导客串——阎王爷要是能来当评委，那收视率不得爆表？奖品也好办，投胎优先权、阴德点、地府纪念品，成本都低。”
谢必安被说动了：“那……试试？”
“必须试！”周小明拍胸脯，“给我一周时间，我把日清理量提到五千！”
接下来的几天，酆都城热闹得像过年。
广场上搭起了三个舞台：一个唱歌，一个跳舞，一个说脱口秀。鬼魂们排着队报名，有的唱《枉凝眉》唱得泣不成声，有的跳霹雳舞把胳膊甩脱臼了（反正能接回去），有的讲冷笑话把台下观众全冻僵了。
周小明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当主持人，晚上当导演，半夜还要剪辑视频发到阳间平台，吸引更多观众。阳间观众打赏的冥币，能兑换成阴德点，又是一笔收入。
效果确实显着。一周后，日清理量突破五千。半个月后，突破八千。
但问题也来了。
这天，周小明正在直播《地府好声音》，一个女鬼唱《青藏高原》，飙高音把现场玻璃全震碎了——地府的玻璃也是玻璃，虽然不会伤鬼，但听着闹心。
唱完，女鬼泪眼汪汪：“评委老师，我能投胎了吗？”
周小明看看评委席——今天请的是牛头马面。牛头打了个哈欠：“音准不行，高音刺耳，不过勇气可嘉。给个待定吧。”
女鬼“哇”地哭了：“我都唱这样了还不让过？我不投胎了！我要在酆都城开演唱会，唱到你们让我投胎为止！”
现场一片混乱。其他鬼魂也跟着起哄：
“黑幕！肯定有黑幕！”
“我昨天跳了三个小时舞也没过！”
“我们要公平！要透明！”
周小明赶紧安抚：“大家别急，评委都是专业的，咱们要尊重评委……”
话没说完，一个西红柿砸过来——阴间的西红柿，烂了也不会坏，砸身上黏糊糊的。紧接着，鸡蛋、白菜、破鞋（鬼为什么有鞋？）全飞上台。
“退票！退票！”鬼魂们高喊。
周小明抱头鼠窜。
后台，谢必安脸色铁青：“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调动积极性？”
“意外，纯属意外。”周小明擦着脸上的西红柿汁，“咱们得完善规则，不能光靠评委，得引入观众投票。”
“观众投票？那不乱套了？”
“不会。”周小明说，“咱们开发个小程序，每个鬼每天有十票，可以投给喜欢的选手。得票高的优先投胎。这样既公平，又能增加参与感。”
谢必安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
小程序一上线，果然有效。鬼魂们为了拉票，各显神通：有鬼在广场发传单，有鬼开直播拉票，有鬼组织后援会，最离谱的是一个老鬼，承诺投胎后给每个投票的鬼托梦送彩票号码。
清理量继续上涨，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这天，崔判官找上门，脸色比平时还黑。
“谢必安，你们搞的什么名堂？”崔判官把一沓投诉信拍在桌上，“看看！全是投诉你们节目黑幕、刷票、恶意竞争的！”
谢必安翻看投诉信：
“举报33号选手买票，用阴德点收买其他鬼投票！”
“45号选手威胁我，不投票就晚上趴我家窗户！”
“我辛辛苦苦拉票，结果节目组说我的票是刷的，作废了！我不服！”
“还有这个。”崔判官抽出最厚的一封，“一个叫李翠花的鬼，投诉你们节目让她老公跟女鬼搭档唱情歌，唱出感情了，现在她老公不肯投胎，要跟女鬼在阴间过日子！”
谢必安头都大了。
周小明凑过来看，乐了：“这不正好吗？他俩都不投胎，省了两个名额。”
“省你个头！”谢必安骂道，“咱们是要清理滞留鬼，不是给他们牵线搭桥！再这样下去，KpI完不成不说，地府风气都被你们带坏了！”
周小明撇撇嘴：“那您说怎么办？”
崔判官叹了口气：“秦广王殿下发话了，让你们收敛点。现在十殿阎罗都在关注这事，搞好了是政绩，搞砸了……咱们都得去十八层地狱体验生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五章 钉子户鬼
距离月底还有十天，KpI进度：三十二万\/五十万。
还差十八万。
按现在的速度，每天得清理一万八千个鬼，但实际日均只有一万二，缺口六千。
更麻烦的是，容易劝的鬼都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硬骨头。
谢必安召开了紧急会议。与会者：周小明、范无救，以及外包公司的几个负责人——孟小凡、张天师，还有新加入的“阴间婚恋网”cEo红娘（真红娘，死了几百年了）。
“各位，形势严峻。”谢必安指着进度表，“剩下这十八万鬼，我分析了一下，分三类：第一类，怨气重的厉鬼，十万左右；第二类，有特殊执念的，五万；第三类，纯粹的钉子户，就是赖着不走，三万。”
张天师拍胸脯：“厉鬼交给我！桃木剑伺候！”
“不行。”谢必安摇头，“暴力手段容易引发群体事件。上个月你打散了一个厉鬼，结果他几百个鬼朋友围了阎王殿，要求严惩凶手，闹了三天。”
孟小凡推推眼镜：“还是得心理疏导。我们可以开‘怨气化解工作坊’，请高僧念经，道士做法事，慢慢感化。”
“太慢。”谢必安说，“还剩十天，一天得化解一万八千个，你那个工作坊一天能处理一百个就不错了。”
红娘娇滴滴地说：“奴家倒有个主意。那些有执念的，多半是为情所困。不如搞个‘阴间非诚勿扰’，帮他们解决感情问题，了却心愿，自然就肯投胎了。”
周小明翻白眼：“那得搞到什么时候？一个鬼谈场恋爱，少说几个月。”
会议陷入僵局。
这时，一个实习无常跑进来：“谢总，出事了！钉子户鬼们组织游行了！”
众人赶到酆都城主干道，果然看见黑压压一片鬼魂，拉着横幅，喊着口号：
“拒绝强制投胎！扞卫鬼权！”
“我们要在阴间安居乐业！”
“地府是我家，投胎靠大家——不，我们不投胎！”
领头的是个老鬼，穿着中山装，戴眼镜，举着喇叭：“同志们！地府想要我们走，我们就偏不走！我们要争取永久居留权！争取阴间户口！争取鬼鬼平等！”
下面群情激奋：“对！平等！平等！”
谢必安脸色发白：“这……这是要造反啊。”
周小明却眼睛一亮：“谢总，这是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您想啊，这些鬼为什么不肯走？”周小明说，“是因为阴间生活不好吗？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没保障，投胎了又得从头开始，累。要是咱们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待遇，没准他们就愿意了。”
“什么待遇？”
“阴间户口啊！”周小明说，“您刚才没听他们说吗？想要户口。咱们就给他们办！但不是白给，是积分制。清理一个滞留鬼，积一分；参加地府建设，积一分；表现好的，积一分。攒够积分，就能换户口，享受地府正式鬼民待遇——有编制，有工资，有宿舍，还能考地府公务员。”
谢必安听傻了：“这……这行吗？”
“怎么不行？”周小明越说越兴奋，“这叫‘以鬼治鬼’。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咱们省心，他们还觉得有奔头。等他们攒够积分，少说也得一两年，到时候KpI早完成了。至于一两年后……那是下任领导的事了。”
范无救在旁点头：“老谢，我看行。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谢必安一咬牙：“那就试试！”
新政策一公布，果然引起了轰动。
钉子户鬼们将信将疑：“真的给户口？”
“千真万确！”周小明拿着大喇叭宣传，“看见这积分卡没？每张卡有十个空格，填满就能换户口！怎么填？简单！去劝其他鬼投胎，劝成一个，填一格！劝成十个，户口到手！”
“那要是劝不动呢？”
“劝不动就帮地府干活啊！”周小明指着远处，“看见那片荒地没？地府规划要建个‘往生主题公园’，正缺工人。搬一块砖，积零点一分；砌一堵墙，积一分。干满一百天，户口到手！”
鬼魂们议论纷纷。有的心动，有的怀疑。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一个鬼问。
“地府官方政策，白纸黑字盖着阎王印，能骗你？”周小明举起文件，“而且，第一批积分前十名的，额外奖励‘优先投胎权’——想投什么胎投什么胎，不用排队！”
这下彻底点燃了热情。
“我报名！我嘴皮子利索，能劝鬼！”
“我力气大，我去搬砖！”
“我会设计，公园规划交给我！”
不到半天，三万钉子户鬼，有两万八千个报名参加“积分换户口”计划。
谢必安看着报名表，长长舒了口气：“总算解决了一部分。”
但还有十五万。
第六章 厉鬼集中营
剩下的十五万鬼里，十万是厉鬼。
这些鬼怨气冲天，生前大多死得惨：有冤死的，有被害的，有想不开的。他们滞留阴间，不是为了等投胎，是为了报仇——或者单纯就是想闹事。
对付厉鬼，张天师那套不行，孟小凡那套也不行。
周小明想了个损招：办个“厉鬼情绪管理培训班”。
“培训班？”谢必安怀疑，“他们能来？”
“不来也得来。”周小明说，“咱们发通知，就说地府要搞‘厉鬼再就业工程’，免费培训，培训合格颁发‘厉鬼上岗证’，持证可以在阳间合法吓人——当然，得备案，不能真吓出人命。”
“阳间能同意？”
“咱们可以跟阳间有关部门合作嘛。”周小明说，“现在阳间不是流行鬼屋、密室逃脱吗？正缺专业的吓人师傅。咱们培训出来的厉鬼，持证上岗，保证吓人效果逼真，还不惹事。阳间商家肯定欢迎。”
谢必安觉得这主意太荒唐，但秦广王听了汇报，居然同意了。
“试试吧。”秦广王说，“总比让他们在阴间闹事强。”
于是，“第一届厉鬼情绪管理培训班”开班了。地点在酆都城外的“忘川教育基地”，依山傍水，环境优美——如果不考虑河里飘着的冤魂的话。
开班第一天，来了五千多厉鬼。一个个青面獠牙，杀气腾腾，把教室挤得水泄不通。
讲师是周小明请来的“特聘专家”：一位高僧，一位道士，还有一位阳间的心理医生——通过视频连线，因为活人不敢来现场。
高僧先讲：“各位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执念，方能往生极乐……”
下面一个厉鬼打断：“我老婆跟人跑了，还卷走了我的钱，我能放下吗？”
另一个厉鬼喊：“我老板欠我工资不给，我跳楼了，他还在逍遥快活，我能放下吗？”
“我被人冤枉坐了十年牢，出来家没了，人死了，我能放下吗？”
群情激愤，教室差点被掀翻。
道士赶紧救场：“诸位，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以托梦啊！在梦里吓唬他们，让他们做噩梦，这也算报仇了。”
厉鬼们安静了些。
“怎么托梦？”
“我们有教程。”道士拿出教材，“《托梦技巧大全》、《噩梦制造指南》、《如何在梦里保持清醒》……”
心理医生在视频里补充：“但要注意尺度。不能把人吓死，不然你们就造孽了，影响投胎。”
厉鬼们开始感兴趣了。
周小明趁热打铁：“除了托梦，我们还有更直接的途径：持证吓人。看见这证书没？”他举起一个红本本，“‘地府认证吓人师’，三级证书。考到这个证，就可以去阳间的鬼屋上班，光明正大吓人，还有工资拿！”
“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已经跟阳间‘惊悚娱乐协会’达成合作，第一批持证厉鬼，包分配工作，月薪……换算成阴德点，至少五千！”
这下彻底引爆了。
五千阴德点！够投一次好胎了！而且还能合法吓人，发泄怨气！
厉鬼们争先恐后报名。
培训班一期五千鬼，分二十期，十天就能培训完。课程包括：吓人技巧（如何突然出现、如何制造音效、如何保持恐怖造型）、情绪管理（不能真把人吓死）、职业道德（不能吓小孩、孕妇、心脏病患者）等等。
效果出奇地好。
培训结束后，第一批持证厉鬼被送往阳间。合作的鬼屋老板反馈：“太专业了！那个吊死鬼，舌头能伸一米长，把顾客直接吓尿了！那个淹死鬼，浑身滴水，走到哪儿哪儿湿一片，氛围感拉满！这个月营业额翻了三倍！”
消息传回阴间，更多厉鬼主动报名。不到一周，十万厉鬼，有八万参加了培训，其中五万已经持证上岗。
剩下的两万，是真凶的。生前就是恶人，死后更是变本加厉。对这些人，地府也不客气了：直接送十八层地狱，强制劳动改造。劳动内容：给其他受刑的鬼加油打气——“坚持住！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这也算清理了。
第七章 最后的冲刺
距离月底还有三天。
KpI进度：四十五万\/五十万。
还差五万。
这五万，是真正的硬骨头：有执念特别深的，有糊涂得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还有纯粹就是懒，不想动的。
时间紧迫，谢必安急得嘴上起泡。周小明也累得够呛，连续直播三十天，嗓子都哑了。
“最后一搏了。”谢必安召开战前会议，“有什么办法，能在三天内清理五万鬼？”
众人沉默。
孟小凡小声说：“要不……降低标准？有些鬼其实可以……”
“不行！”谢必安斩钉截铁，“弄虚作假，一旦被发现，咱们全完蛋。”
张天师捋着胡子：“要不，老道我做个法，开个‘往生门’，直接把他们送走？”
“那不成强制遣返了？会引发暴乱的。”
红娘说：“奴家可以组织集体相亲，促成一对送走一对……”
“太慢。”
周小明一直在看手机，突然抬头：“谢总，我有个主意，但需要地府全力配合。”
“说。”
“办个‘阴间奥运会’。”周小明眼睛放光，“项目我都想好了：跳高（从一层地狱跳到十八层）、游泳（横渡忘川）、马拉松（绕酆都城跑十圈）。冠军奖励‘特批投胎权’，想投什么投什么，不用排队，不用积分。参赛者都有参与奖，最低也是个‘快速通道号’。”
谢必安皱眉：“这得多少预算？”
“不要预算，众筹！”周小明说，“让阳间观众打赏，打赏金额换算成阴德点，作为奖金。咱们全程直播，收视率肯定爆。阳间不是马上开奥运会了吗？咱们蹭个热度，搞个‘阴间先行版’，绝对火！”
范无救算了算：“三天，五万鬼……如果每个项目一千鬼参赛，得五十个项目。”
“那就搞五十个！”周小明说，“除了传统项目，再搞点阴间特色的：托梦速度赛、吓人效果赛、鬼火接力赛……总之，怎么热闹怎么来。”
谢必安一咬牙：“干了！”
地府全体总动员。
黑白无常负责安保，牛头马面负责裁判，孟婆负责饮料供应（孟婆汤运动特饮，喝了不忘事，只提神），崔判官负责仲裁，十殿阎罗当名誉主席。
周小明担任总导演兼主持人。
消息一出，阴阳两界轰动。
阳间媒体头条：《地府举办首届阴间奥运会，旨在清理滞留鬼魂》
阴间鬼魂奔走相告：“听说拿了冠军能随便投胎！”“参赛就有奖！”“不去白不去！”
报名处排起了长队，五万名额，一天报满。
开幕式在酆都广场举行。十万鬼魂围观，阳间直播在线人数突破一亿——毕竟，谁不想看看阴间奥运会什么样？
周小明穿着运动服，拿着话筒：“各位观众，各位鬼友，首届阴间奥运会，现在开幕！首先入场的是‘跳高代表队’！他们的口号是：跳得更高，死得更早——不对，投得更早！”
鬼魂方阵入场，有的飘着，有的走着，有的爬着，奇形怪状，但都精神抖擞。
比赛开始。
跳高赛场，一个瘦高鬼助跑，起跳，直接从一层地狱跳到十五层，破了纪录——虽然落地时摔散了架，但很快又拼起来了。
游泳赛场，忘川河里百鬼争渡。一个水鬼凭借主场优势，遥遥领先，但快到终点时被一个吊死鬼用舌头绊了一下，双双落水。
马拉松最壮观，三万鬼魂绕着酆都城跑，浩浩荡荡，尘土飞扬——虽然鬼没有重量，但阴间的土是阴土，能扬起来。
周小明全程解说，妙语连珠：
“看！3号选手使用了‘鬼影步’，瞬间超越对手！但裁判判定犯规，因为‘鬼影步’属于阴术，禁止在体育竞赛中使用！”
“哎呀，7号选手被路边的野鬼拉拉队迷惑，跑错方向了！已经跑到奈何桥了！”
“最新消息，跳高冠军诞生了！是一个车祸鬼，他说生前就爱飙车，死后终于找到发挥特长的机会了！”
比赛热火朝天，清理进度条也飞速上涨。
第一天，清理一万二。
第二天，清理一万八。
第三天，到了下午，还差最后八千。
但问题来了：能参赛的鬼都参赛了，剩下的，是真不愿意动的。
“怎么办？”谢必安看着进度条，心急如焚，“还差八千，只剩六个小时了。”
周小明也愁。该用的招都用了，还能怎么办？
这时，一个实习无常跑过来：“谢总，秦广王殿下来了。”
秦广王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其他九殿阎罗。十位大佬，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必安，时间要到了。”秦广王沉声道，“五十万，完成了吗？”
“还差……八千。”谢必安冷汗直冒。
“八千？”楚江王冷笑，“当初是谁拍胸脯保证能完成的？”
宋帝王补刀：“完不成，可是要扣全部年终奖的。”
阎罗王叹气：“唉，我看你们无常部，今年要去十八层地狱过年了。”
谢必安腿都软了。
周小明突然站出来：“各位殿下，给我一个小时，我能解决。”
“你？”秦广王打量他，“怎么解决？”
“直播。”周小明说，“最后一搏。”
第八章 终极直播
晚上十一点，距离月底还有一个小时。
周小明开了最后一场直播。标题：《阴间奥运会闭幕式暨五十万KpI冲刺之夜》。
直播间人数，阳间阴间加起来，突破两亿。
舞台中央，周小明拿着话筒，脸色凝重：“家人们，老铁们，鬼友们。今天，是我们地府清理滞留鬼魂项目的最后一晚。还差八千，就差最后八千个名额，我们就能完成目标。”
弹幕刷屏：
【加油啊主播！】
【地府公务员也不容易啊】
【八千个？来得及吗？】
“我知道，很多鬼友还在观望，还在犹豫。”周小明继续说，“你们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放不下前世，有的害怕来生，有的就是单纯不想动。”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投胎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他身后的大屏幕亮起，播放VcR。画面里，是之前投胎的鬼魂“发回”的影像——当然，是地府技术合成的，但看起来很真。
一个鬼投胎成了程序员，在加班，但笑得很开心：“虽然累，但有钱赚啊！比在阴间无所事事强！”
一个鬼投胎成了学生，在背书：“学习是苦，但能学新东西，多好！”
一个鬼投胎成了猫，在晒太阳：“当猫太舒服了，每天就是吃睡玩，强烈推荐！”
周小明接着说：“地府也承诺，从明年起，改革投胎制度。推出‘投胎保险’，保证最低生活水平；开通‘投胎咨询热线’，有专业鬼师指导；建立‘往生互助会’，投胎后还能跟阴间的朋友保持联系……”
“总之，一切都在变好。你们留在阴间，只能一天天重复。但去投胎，有无限可能。”
台下，鬼魂们开始动摇。
一个老鬼站起来：“我……我想投胎。但我怕下辈子过得还不如这辈子。”
周小明：“大爷，地府新政策，可以‘预览投胎’。就是让你提前看看下辈子什么样，不满意可以换。当然，每人只有三次预览机会。”
一个女鬼举手：“我生前是唱歌的，死了三十年，还能当歌手吗？”
周小明：“能！地府跟阳间娱乐公司合作，推出‘重生计划’，专门帮有才艺的鬼投胎后继续发展事业。您要报名吗？”
女鬼点头。
一个年轻鬼问：“我……我其实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投胎。就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但又想不起来。”
周小明：“这位朋友，你这是典型的‘死亡迷茫症’。我们建议您先参加‘往生体验营’，在模拟投胎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找找感觉。免费，包吃住。”
年轻鬼犹豫了一下：“那……我试试。”
一个接一个，鬼魂们开始举手，报名，签协议。
后台，清理数字飞快跳动：
7000……
6000……
5000……
还差最后三千。
但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了。
周小明嗓子已经哑了，还在坚持：“还有谁？最后的机会！错过今天，下次大清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到时候你们想投胎，可能又得排队几十年！”
鬼魂们面面相觑。该动的都动了，剩下的，是真铁了心不走的。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我报名！”
众鬼回头，愣住了。
说话的是……秦广王。
“殿下，您……”谢必安傻了。
秦广王走上台，拿过话筒：“诸位，本王在地府工作了三千年。每天审案，判刑，看尽生死。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能重新活一次，会是什么样？”
他环视台下：“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本王决定：带头投胎！”
全场哗然。
十殿阎罗其他九位也站起来：“大哥，你……”
“你们别劝。”秦广王摆手，“我意已决。而且，不只是我——”
他看向其他阎王：“咱们十个，共事几千年，也该歇歇了。不如一起投胎，下辈子还能做兄弟。”
楚江王愣了愣，笑了：“也好。这阎王当得也腻了。”
宋帝王：“我同意。”
阎罗王：“那就一起。”
转轮王：“不过得投胎到一家，不然散了不好找。”
十殿阎罗，集体投胎。
这消息像炸弹，震撼了整个地府。
连阎王爷都投胎了，我们这些小鬼还等什么？
最后三千名额，瞬间报满。
倒计时最后十秒，周小明看着屏幕上的数字：。
还差一个。
“谁？还有谁？”周小明嘶吼，“最后一个！谁要这最后一个名额？”
台下寂静。
所有鬼都看着台上。
倒计时：五、四、三……
一个身影慢慢飘上台。
是周小明自己。
“我。”他说。
谢必安惊了：“小明，你……”
“谢总，这一个月，我见了太多鬼，听了太多故事。”周小明笑了笑，“我突然觉得，活着真好。我想重新活一次。”
他看向镜头：“家人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直播了。下辈子见。”
倒计时结束。
数字跳动：。
完成了。
第九章 投胎管理局
三个月后，地府新机构“投胎管理局”正式挂牌成立。
局长：谢必安（暂代）。
副局长：范无救。
首席顾问：孟小凡。
技术指导：张天师。
公关总监：红娘。
是的，周小明投胎了。据说投胎到了一个直播公司老板家里，从小就会玩手机，三岁就开始拍短视频，粉丝百万，人称“天才儿童主播”。
他走前，给地府留了一份《关于阴间现代化管理的建议书》，足足三百页。秦广王投胎前批了，要求全面落实。
如今的地府，焕然一新。
滞留鬼魂问题基本解决，偶尔有新增，投胎管理局会及时处理。方法也多样化了：心理咨询、技能培训、娱乐活动、积分激励……总之，不再简单粗暴。
投胎通道进行了升级改造，实现了“智能化投胎”：刷脸识别，自动分配，效率提升十倍。还推出了“投胎套餐”：基础版（随机投胎）、标准版（选择性别）、豪华版（选择家庭）、至尊版（选择天赋技能）——当然，要消耗阴德点。
孟婆汤也改良了，推出多种口味：原味（忘干净）、清淡味（保留美好记忆）、加浓味（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还开发了“孟婆牌”系列饮品，在阴间超市热卖。
黑白无常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主要处理突发状况。谢必安经常感慨：“早知道这么简单，当初何必那么累。”
范无救还是老样子，黑着脸，但偶尔会笑——尤其是发年终奖的时候。
这年的年终述职大会，谢必安做报告：
“过去一年，投胎管理局共清理滞留鬼魂五十万零八千（超额完成），接收新魂两千万，投胎两千一百万，投诉量同比下降百分之九十……”
台下掌声雷动。
“这些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各位同僚的努力，也离不开……创新思维。”谢必安顿了顿，“所以，经十殿阎罗——哦不对，现在是九殿，秦广王殿下投胎了——经九殿阎罗批准，今年年终奖，翻倍！”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散会后，谢必安回到办公室，看着墙上那张“五十万KpI进度表”，感慨万千。
范无救走进来：“老谢，看什么呢？”
“看这个。”谢必安指着表格，“想当初，咱们为了这五十万，差点把自己累死。”
“是啊。”范无救坐下，“不过现在好了，流程理顺了，以后就轻松了。”
“轻松？”谢必安苦笑，“我刚接到通知，明年KpI定了：一百万。”
范无救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了：“多、多少？”
“一百万。”谢必安叹气，“阳间人口爆炸，死亡率同步上升。上面要求，投胎效率再提百分之五十。”
范无救瘫在椅子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窗外，酆都城的霓虹鬼火闪烁。新开的“往生主题公园”里，鬼魂们正在游玩，笑声隐约传来。
不远处，投胎通道入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但这次，队伍井然有序，鬼魂们有说有笑，充满期待。
一个实习无常跑进来：“谢局，有情况！”
“怎么了？”
“阳间……阳间传来消息，说有个网红主播，三岁小孩，在直播里讲地府的故事，讲得头头是道，连咱们的内部流程都知道。”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一眼。
“是不是……小明？”范无救问。
谢必安笑了：“去看看？”
两人来到阳间，通过特殊通道，进入那个三岁主播的直播间。
屏幕里，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正对着镜头说：“……所以啊，地府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怎么跟地府打交道。家人们，记住我这句话：生前多积德，死后少排队。要是真有那一天，报我名字，好使！”
弹幕一片【哈哈哈】。
小男孩眨眨眼，突然对着镜头外说：“谢叔叔，范叔叔，你们来啦？要不要连个麦？”
谢必安和范无救愣住了。
小男孩咧嘴笑，露出两颗虎牙——跟周小明一模一样。
“这小子……”谢必安摇头笑，“投胎了也不安分。”
范无救却若有所思：“老谢，你说……咱们要不要把他特招回来？明年一百万KpI，正缺他这样的人才。”
谢必安想了想：“等他长大再说吧。现在……让他好好当个孩子。”
他们关了直播，回到阴间。
忘川河静静流淌，奈何桥上，孟婆在卖新口味的汤。
一切都变了，但好像又没变。
地府还是那个地府，只不过，多了点人情味，多了点热闹，多了点……希望。
谢必安伸个懒腰：“走，老范，喝酒去。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还有新的KpI。”范无救补充。
“闭嘴。”
两人勾肩搭背，消失在酆都城的灯火中。
远处，隐约传来歌声——是某个等待投胎的鬼魂在唱：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