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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日子对李辛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后背那片青紫虽然消了大半,但腰部的酸疼和医嘱的“卧床静养”让她这个骨子里闲不住的人憋屈得慌。段瑾洛看得紧,公司能线上处理的绝不让她下床,段希辰和段念辛也被严令禁止“骚扰”妈妈休养,她感觉自己快成了一尊精致的“卧床文物”。

百无聊赖之下,她翻出了尘封已久的qq号。这个账号属于“原主”李辛(女),自她“接管”这具身体后,就再没登录过。一是用不上,二是……潜意识里,她似乎有点抗拒去窥探这具身体过于私密的过往。但眼下实在太无聊,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感迅速被熊熊燃烧的好奇心打败了。

登录上去,消息提示音稀稀拉拉响了几声,大多是些早已不联系的旧友群发祝福或者早已过时的系统消息。她随手划拉着,直到目光被一个备注名为“陈州”的账号吸引。点开聊天记录,内容简单得近乎诡异,时间跨度却长达数年。

最早的消息是在“她”大学毕业那年戛然而止的,然后就是长达数年的空白。直到大约五年前开始,这个“陈州”每隔几个月,就会发来一条消息,时间不定,内容也极其简短:

“最近还好吗?”

“同学聚会听到了你的消息了。你最近挺好的”

“听说你儿女双全,恭喜。”

“天冷了,注意身体。”

“新年快乐。”

……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追问,没有回复的期待,就像设定好的程序,定期向一个早已废弃的邮箱发送着无人接收的问候。但这持之以恒、跨越数年、明知无回应却依旧发送的举动,透出一种古怪。尤其在她“婚后”甚至“产后”,对方依旧没有停止。这不像普通前任的藕断丝连,倒更像是一种……仪式?或者,某种无法放下的执念?

“难道是这身体原主惹下的桃花债?还挺长情?” 李辛摸着下巴,八卦之魂和恶趣味同时燃烧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扒拉一下“自己”的黑历史,听听故事,权当解闷了。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带着一种近乎顽劣的心态,回复了最新的一条:“你是?”

消息几乎是秒回,仿佛对方一直在线等待。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李辛?不记得我了吗?”

啧,有戏!李辛眼睛一亮,躺得更舒服了些,手指飞快:“嗯嗯,时间太久啦,有点模糊了。你是谁呀?不好意思哦~”

她故意用了点娇俏的语气,想看看对方反应。

对面沉默了片刻,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穿着得体的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面容清俊,气质儒雅 沉稳,眼神却透过镜片,流露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专注,正看着镜头。背景像是一间书房,书卷气很浓。

“长相周正,不错嘛。”李辛客观评价,心里嘀咕:这原主眼光可以啊,大学就泡到这种优质股了?她继续装傻,敲字:“嗯,挺帅的。但名字真对不上号了,抱歉哈~”

她这满不在乎、甚至带点轻佻评价“商品”似的语气,显然刺激到了对方。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最终发来的,是另一张照片。

李辛点开,微微一怔。

那是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合影,像素不算高,却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照片里,年轻的“李辛(女)”笑得灿烂明媚,依偎在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怀里。男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清爽帅气,眼神温柔地落在女孩脸上,满是宠溺。两人姿态亲密,背景是大学的图书馆台阶,阳光正好。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连李辛这个“局外人”看了,都不得不承认,画面里的两个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流露出的情意,都配一脸。

“哦豁……”李辛轻轻吹了声口哨,心里的好奇简直要爆棚了。这原主可以啊,大学谈的恋爱这么纯情美好?看这架势,还是彼此的初恋?那后来怎么分的?为什么这陈州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她玩心大起,决定再加把火,彻底满足自己的窥探欲。她模仿着可能失忆或者不在乎的口吻,打字道:“哎呀,原来是大学时候呀。我那时候这么受欢迎吗?谈了几个呀?都像你这么帅吗?” 她故意把问题问得随意又“渣”,想看看这深情前男友会不会破防。

信息发过去,对面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李辛以为对方被气跑了,或者识破了她不是本人。

终于,回复来了,只有一行字,却让李辛瞬间坐直了身体(牵动伤处,疼得她“嘶”了一声):

“李辛,大学时,你只有我一个男朋友。”

只有他一个?李辛挑眉,心里那点“海后”的猜测落空了,反而更觉得有意思。纯情初恋,分手后男方痴心不改多年默默关注?这剧情……

她恶趣味更浓,直接抛出一个更劲爆的问题,想看看这儒雅男士的底线在哪里:“哦~这样啊。那……我们当时,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呀?[坏笑]”

这个问题发送成功后,聊天界面彻底陷入了死寂。没有“正在输入”,没有回复,仿佛石沉大海。

李辛等了一会儿,有点无趣,以为对方被这直白的问题吓跑了,或者觉得受到了侮辱。她撇撇嘴,正想退出qq,手机却“叮”地一声,进来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

“李辛。如果你真的忘了,或者想知道更多。明天下午三点,蓝岸咖啡厅,靠窗第二个位置。我等你。陈州。”

李辛盯着这条短信,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养伤的无聊,对“原主”过往的好奇,以及陈州这种执着到近乎诡异的态度,混合成一种强烈的诱惑。去见一面?看看这个让“原主”唯一心动过、分手后还让男方惦记这么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听听他们之间的故事?顺便……打发这难熬的养伤时间?万一有什么陈年旧账,也好一次性了断,省得以后麻烦。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丝混合着冒险、恶作剧和纯粹好奇的笑容,爬上了李辛的嘴角。腰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蓝岸咖啡厅……靠窗第二个位置……”她低声念着,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行啊,陈先生。那就……会一会。”

蓝岸咖啡馆,下午三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桌面上,暖洋洋的。李辛穿着一身米白色宽松亚麻套装,衬得她肤白如雪,慵懒中透着飒爽,墨镜推至头顶,随意中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她踩着平底鞋,准时出现在靠窗第二个位置。

卡座里,陈州已经在了。他穿着妥帖的灰色西装,比照片上更显成熟儒雅,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和专注,依然如故。看到李辛走来,他眼中瞬间闪过惊艳、恍惚、以及一丝激动,站起身,动作有些局促。

“李辛……你来了。” 他声音温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坐。” 李辛点点头,大方地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动作利落,没什么扭捏。她摘下墨镜,清澈的目光直接看向陈州,带着几分审视和纯粹的好奇,没有任何旧情人重逢的暧昧或尴尬。

陈州被她坦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也坐了下来。气氛有些凝滞,他显然没料到“李辛”会是这副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我来听故事”的架势。

“陈先生,”李辛率先打破沉默,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能详细说说吗?关于我们——嗯,准确说,是关于你和‘我’的过去。” 她刻意加重了“我”字,带着一种微妙的疏离。

陈州深吸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悠远而伤感。他开始讲述,语调平缓,却难掩其中的苦涩。

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有些俗套。大学校园,天之骄子与明媚校花。陈州是品学兼优的寒门学霸,靠奖学金和打工维持学业;李辛(原主)则是家境优渥、备受追捧的漂亮女孩。陈州被她吸引,展开追求,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甚至动用珍贵的奖学金,给她买礼物,只为博她一笑。而她也接受了他的好,两人成了公认的金童玉女。

“那时候,你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陈州看着眼前的李辛,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影子,“你说喜欢我认真努力的样子,说不在乎我有没有钱。”

李辛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开始犯嘀咕:听起来像是学霸被校花短暂迷惑的老套戏码。果然,转折来了。

临近毕业,现实的压力袭来。李辛(原主)开始频繁出入高级场合,结识家境优渥的追求者,对陈州送的廉价礼物越来越看不上眼,言语间也多了抱怨和比较。最终,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她平静地提出了分手,理由直接而残忍:“陈州,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到此为止吧。” 然后,她转身投入了一个富二代(段瑾洛)的怀抱,再然后,就是迅速结婚、生子(段希辰),过上了富家太太的生活。

陈州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是我没用。那时候除了读书,什么也给不了你。你选择更好的生活,我……不怪你。”

故事讲完,陈州端起咖啡杯,手指微微发颤,似乎还沉浸在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带来的钝痛里。

李辛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看着陈州,脸上没有任何被“揭露黑历史”的羞愧或难堪,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无语甚至有点愤怒的表情。

她拧着眉,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强烈的、为“男性同胞”鸣不平的正义感(此刻纯男性灵魂视角出发):“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我’,跟你好了几年,花着你省吃俭用、甚至拿奖学金的钱,毕业了嫌你穷,一脚把你踹了,转头就找了更有钱的嫁了?是这么个事儿吧?”

陈州被她这直白到近乎粗鲁的总结噎了一下,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勉强维持着风度,低声说:“不……不完全是那样。你当时也还年轻,追求更好的生活,人之常情。是我……没能力留住你。”

“我靠!” 李辛没忍住,低低爆了句粗口,引来旁边桌客人的侧目。她赶紧压低声音,但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简直像吞了只苍蝇,“不是,哥们儿,你这……你这脑子没问题吧?” 她上下打量着陈州,仿佛在看一个稀世奇葩,“我这摆明了就是把你当长期饭票加毕业跳板啊!用完就扔,还理直气壮!你这还不怪我?你喜欢被虐啊?!”

陈州彻底懵了,眼镜后的眼睛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预想过李辛会否认,会辩解,会愧疚,甚至会嘲讽他痴心妄想,但绝对没想过会是这种反应——对方不仅一口认了自己这“渣女”行为,还反过来用一种“兄弟你傻不傻”的眼神看着他,甚至为他抱不平?!

这剧情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眼前的李辛,和他记忆里那个骄纵、虚荣、但至少表面柔美的女孩,除了那张脸,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比男人还爷们的用词和思维……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李辛,你……” 陈州喉结滚动,艰难地组织语言,“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或者,段总他对你不好,你才……” 他试图为她的反常寻找理由,甚至脑补了她婚姻不幸、性情大变的戏码。

“打住打住!” 李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我跟段瑾洛好得很,不劳您费心。我就是单纯觉得,以前的‘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批判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也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数完了还觉得是自己没卖上好价钱?陈先生,你这圣父情怀有点严重啊!”

陈州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既尴尬又震惊,还夹杂着一丝被戳破心底最后一丝幻想的狼狈。他记忆里那个需要他呵护、让他心疼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这个言辞犀利、三观奇异的女侠(?)?

“我真的没有怪你……” 他无力地重复着,却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得可笑。

李辛翻了个白眼,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大口,似乎想压压惊。她看着陈州那副“深情被辜负但无怨无悔”的倒霉样,心里那点因为无聊而燃起的八卦之火早就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鄙夷、同情和极度无语的复杂情绪。

“行了行了,陈先生,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她摆摆手,一副“这事翻篇了”的架势,“以前那个李辛干的事,我代表她,给你道歉。……呃,反正就是不地道,你早点看清也好。以后别瞎惦记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找个不图你钱、就图你人的好姑娘,比啥都强。”

她说着,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会面。腰还有点疼,她得回去躺着。

陈州也跟着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李辛戴上墨镜,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个哥们儿),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听我一句劝,往前看。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不值得。真的。”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挥了挥手,留下一个又美又飒的背影,和原地石化、世界观受到粉碎性打击的陈州。

走出咖啡馆,阳光有些刺眼。李辛撇撇嘴,心里暗想:这都什么事儿啊!原主这黑历史……真是够够的。幸好段瑾洛不知道,不然……啧,麻烦。

不过,经此一事,她对“自己”的过去算是有了个“清醒”的认识。挺好,以后可以彻底跟这段黑历史说拜拜了。只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咖啡馆玻璃窗后那个依旧呆立的身影,摇了摇头。

“这哥们儿,没救了。纯属自我感动型。” 她嘀咕着,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驶离,李辛靠在椅背上,想着晚上得让段瑾洛给她揉揉腰,顺便……要不要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他对“嫌贫爱富的前任”这种生物是什么看法?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这“芯子”跟原主完全不是一回事,但……预防针打一打总没坏处。

至于陈州那点未竟的执念和破碎的幻想?关她李辛什么事?她忙着呢,没空陪演苦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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