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思就这么直直地迎着张陵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
她穿过几排书架,径直走到他们桌前,站定。
“张陵哥哥。”
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糯。
林雅雅刚从高架桥爆炸的视频惊魂中回过神,就看到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
她注意到女孩那毫不掩饰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正死死锁定着张陵。
一种莫名的警惕感,从林雅雅心底升起。
“有事?”
张陵的语气平淡如水,甚至透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我想加入你们。”
池思思开门见山,眼神里是与她年龄不符的认真和执拗。
“不行。”
张陵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拒绝。
“你还是个未成年人,这不是你该玩的游戏。”
“我不是在玩!”
池思思的声调猛然拔高,立刻引来了周围几道饱含不满的目光。
她立刻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坚定却分毫不减。
“我看了你们的视频,也知道我妈妈正在经历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冒险,而我什么都不做!”
“我年纪小,但我脑子好用,奥数竞赛拿过奖,我可以帮忙分析数据,我……”
“我说不行。”
张陵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
“回去,好好上你的学。”
被如此干脆地拒绝,池思思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但她没哭。
她只是用力地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像是在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下一秒,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整个安静自习室都清晰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要你让我加入,我可以当你女朋友!”
“哗——”
整个自习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沸腾!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唰”地一下聚焦在这张小小的四方桌上。
正在奋笔疾书的考研党停下了笔。
戴着耳机听网课的学霸摘下了耳机。
就连趴在桌上装死陪女神学习的学渣,都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体。
瓜!
是惊天大瓜的味道!
不远处的陈圆圆,更是惊得下巴都快砸到脚面,手里的恋爱宝典“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操!”
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连忙捂住嘴。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现在的零五后都这么勇的吗?!
直接当众表白?
还是这种“交易式”的表白?!
学到了学到了!这比书里写的猛一万倍!
就是不知道……雅雅她接不接得住啊?
林雅雅也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思思,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张陵,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男生都心神荡漾的“告白”,张陵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依旧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无聊。”
被二次拒绝,池思思那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终于开始在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打转。
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豁出去的勇气,在对方面前,竟然一文不值。
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心,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看着张陵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脑子一热,再次语出惊人,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大:
“那我……我让我妈当你女朋友,行不行?!”
“轰——!!!”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石头,那么这句话,就等于直接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
整个自习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发言震得外焦里嫩,目瞪口呆,大脑直接宕机。
让……让她妈……当他女朋友?
这是什么史诗级的操作?
卖妈求荣?
陈圆圆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她默默捡起地上的书,翻到扉页,用笔在上面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实践出真知,读书百遍,但都不如亲眼看一遍。”
“教练,这招我学不会啊。”
林雅雅更是感觉自己的爱情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她张着嘴,看看一脸“豁出去了”的池思思,再看看依旧面无表情,但嘴角似乎在微微抽搐的张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终于,张陵缓缓抬起了头。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他看到了。
看到她眼中的倔强,不甘,以及那份不顾一切的、想要保护母亲的决心。
他沉默许久。
在全自习室吃瓜群众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松口。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跟着可以,但你不会是我们的一员,没有决策权,只能作为我的临时助理,负责信息搜集和后勤。”
“还有,”他看着池思思,一字一顿地警告道,“再敢胡说八道,我立刻把你打包送回你姥姥家。”
得到许可,池思思脸上的委屈和倔强瞬间烟消云散,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个口出狂言的不是她一样,甜甜地应了一声:
“好嘞!谢谢陵哥!”
说着,她就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在张陵的另一边,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留下林雅雅和全自习室的人,在风中凌乱。
……
夜幕降临,姑苏市郊。
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之间,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只有楼里透出的灯光,像是一座在风雨飘摇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灯塔。
这里,就是赵乾明重金租下的临时安全屋。
别墅客厅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高架桥上的烈火惊魂,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众人擦完伤药后。
孙博文,这位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物理老师,便抱着一个抱枕,缩在沙发角落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科学……这不科学……”
他的妻子刘芳,则紧紧挨着池清澜,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耿义、李光伟和王占军三人,像三尊门神,面色凝重地检查着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门窗都是防弹级别的,没问题。”
“电路总闸我看过了,线路有点老化,但不影响使用。我已经把有问题的几个节点重新加固了。”
“周边三百米内没有高层建筑、信号塔、变压器,视野开阔,便于警戒。”
三位专业人士的汇报,让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行了,都别跟奔丧似的。”
李光伟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好歹第一回合咱们是正面硬刚赢了!该高兴点!”
话是这么说,但没人笑得出来。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死神的攻击,绝不会就此停止。
夜……渐渐浓了。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却都辗转难眠,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客厅里,负责守夜的王占军,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坐在沙发上。
他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黑暗中一切细微的声响。
突然。
“嘶……嘶嘶……”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蛇类爬行般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王占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无声无息地站起身,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像一只夜间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向厨房。
声音,来自连接着户外天然气罐的管道接口。
他俯下身,凑近了闻。
一股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甜腥味,钻入鼻腔。
天然气!
在微量泄露!
而“巧合”的是,客厅玄关处那盏彻夜不灭的壁灯,线路连接处的一截胶皮,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地老化、碳化。
此刻,他仿佛能“看”到。
也许在某个瞬间,刘芳或者孙博文起夜时,随手按动走廊的开关,一个小小的电火花,就足以将整栋别墅送上天!
王占军的全身汗毛,瞬间炸起。
他立刻冲到屋外,关闭了天然气的总阀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切断了整栋别墅的电源总闸。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楼上立刻响起了几声压抑的惊呼。
“别慌!是我!”
王占军声音洪亮,如同定海神针。
“天然气管道有微量泄露,电路也有问题,所有人待在房间里别动,等天亮再说!”
黑暗中,没人再说话。
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夜里,疯狂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