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池清澜逐渐平复的呼吸声,和张陵胸膛稳定有力的心跳。
良久。
张陵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池清澜在他怀中感受到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孤立无援的冰冷,而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个小男人,英俊、强大、冷静,甚至冷酷。
但正是这份冷酷,让她觉得无比可靠。
“现在,该我了。”
张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和,“轮到我来交换秘密了。”
池清澜抬起头,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带着好奇和期待。
张陵看着她,眼神深邃,“想活下去,对抗‘祂’,方法并非没有。据我目前考证,大致有三种。”
池清澜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这才是她今晚真正想得到的东西。
“第一种,也是最直接的一种,我称之为‘替死’。”
“‘祂’的规则,是按照名单顺序,制造‘意外’,清除我们这些‘bUG’。”
“但如果,名单上的人,在轮到他之前,亲手终结了另一个人的生命,那么他的身份就会发生转变。”
“从被清除的‘bUG’,变成帮助‘祂’清除‘bUG’的……工具。”
“以他人的死亡,换取自己的生机。”
“杀一人,便可从名单上暂时除名,获得对方剩余的寿命。”
“理论上,杀得越多,活得越久。”
池清澜点了点头,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
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想起了孙士颜,那个在宿舍里被张陵“正当防卫”杀死的学生。
“第二种,”张陵没有理会她的震惊,或者说也并不在意,继续道,“叫‘死而复生’。”
“既然‘祂’的目标是让名单上的人死亡,那么,如果我们主动选择死亡,是不是就能脱离‘祂’的视线,跳出这个死亡游戏?”
池清澜愣住了。
主动选择死亡?
这算什么解法?
“当然,不是真的死。”
张陵笑了笑,手指轻轻划过她光滑的脊背,“而是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在‘祂’判定我们死亡,并从名单上划掉之后,再重新‘复活’。”
“这需要高超医术的医生,极其精密的医疗技术和设备,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假死就成了真死。”
池清澜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两种方法,一种挑战道德底线,一种挑战科技极限,每一种都堪称疯狂。
“那……第三种呢?”她忍不住追问。
“第三种,就更有意思了。”
张陵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叫‘以异常对抗异常’。”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除了‘祂’之外,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牛鬼蛇神’?”
池清澜怔怔地看着他,求知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如果‘祂’是一种‘异常’,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到另一种‘异常’,来对抗‘祂’?”
“比如,找到一个能暂停时间的怀表,在意外发生时停住一切;或者,找到一件能绝对防御所有物理伤害的衣服。”
“用魔法打败魔法,听起来是不是很酷?”
这一办法,张陵也是在结合了前世的情报后,初步判定给出的方案。
虽然异常物寻找起来犹如海底捞针,但比起看运气,向死而生,起码更有把握一点。
张陵的描述,为池清澜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她消化了许久,才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缓过神来。
随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张陵。
这个男人所知道的,所思考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那你……用的是哪一种?”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了。
果然,张陵的眼神变了。
他轻笑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满和玩味。
“你居然……还在试探我?”
他的手指,离开了她的下巴,转而向下,轻轻揉捏着软夷,语气暧昧,眼神却冰冷得像手术刀。
“看来刚才的‘交换’,还不够有诚意啊。”
池清澜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身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而轻微颤抖。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主人惩罚的宠物,羞耻,却又不敢反抗。
“我……我没有……”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没有吗?”
张陵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根发烫。
“那我告诉你,让你这个‘自己人’,看得更清楚一点。”
“没错。”
“我用的,就是第一种。”
“替死之法。”
池清澜浑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虽然早已猜到,但当张陵亲口承认时,那种冲击力依旧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之后,涌上心头的,却并非厌恶与排斥,而是一种更加病态的、无可救药的依赖。
正是因为他如此强大,如此不择手段,才能在“祂”的手中抢夺生机,不是吗?
跟着这样的男人,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
她不再挣扎,反而主动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张陵的脖子,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上。
她用行动,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张陵看着她眼中那由恐惧、崇拜、依赖交织而成的复杂光芒,满意地笑了。
他懒得解释那个室友是自己找死。
有些时候,话说一半的效果更好。
……
姑苏市,某小区房内。
刘芳蜷缩在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她的丈夫,孙博文,正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疯了,都疯了!”
孙博文抓着自己的头发,世界观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被反复碾压。
“老孙……我怕……”刘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安稳的工作。
可现在,她却成了死亡名单上,继池清澜之后的下一个目标。
自从被警察找上门,告知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后,两人就把家里孩子送到了长辈那里照看。
自己锁在家里,一步也不敢出去。
窗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
孙博文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我们,警察。”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耿义和李光伟。
孙博文小心翼翼地从猫眼里确认后,才颤抖着打开了门。
“耿警官,怎么样了?上面批下来了吗?”
孙博文急切地问道,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耿义所说的那个“战备防空洞”上。
耿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奈,他摇了摇头。
“还没这么快,不过报告已经连夜递上去了,领导让我们等消息。”
希望破灭,孙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光伟看着屋里草木皆兵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好家伙,这哪是家啊,整个一密室求生现场。
不过话说回来,换成自己,估计比他们还夸张,说不定已经用混凝土把门窗都封死了。
“刘女士,孙老师,一直躲在家里不是办法。”
耿义看着精神快要崩溃的刘芳,沉声说道,“‘祂’的能力,是制造意外,而不是莫名穿墙破壁。”
“理论上,人越多的地方,因果链条越复杂,‘祂’想制造一个‘完美意外’的难度就越大。”
“待在家里,目标太明确了。”
“我们的建议是,你们跟我们回一趟局里。”
“警局安保严密,人多眼杂,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去警局?”刘芳吓得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老婆!”孙博文急了,“耿警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相信科学……不,相信警察!”
经过耿义和孙博文的轮番劝说,刘芳,为了不拖累家庭,最终还是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好……我跟你们走。”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深夜的小区寂静无声,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顶上,一只乌鸦歪着脑袋,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李光伟眼尖,看到了那只乌鸦,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这什么鸟,怎么看着那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