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驶入戒备森严的别墅区,最终在张陵的住所前停下。
张陵率先下车,为母亲拉开车门。
几乎在同时,别墅的大门打开。
池清澜领着林雅雅、池思思和柳白婕,一同迎了出来。
当田怜云和张天军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空气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池清澜几女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这就是张陵的父母?
资料里不是说,他们是常年在外奔波的考古学家吗?考古学家会有这种气场?
张天军身材高大,一身简单的灰色夹克,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开合间,却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田怜云则穿着得体的米色风衣,气质温婉,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漠与疏离,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一对学者,更像是一对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将军。
“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张陵打破了沉默,他自然地拉起池清澜的手,将她带到父母面前,“这是池清澜。”
“叔叔,阿姨,你们好。”池清澜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露出得体而温婉的笑容。她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不卑不亢地问候。
田怜云的目光落在池清澜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但更多的是满意。
她点了点头,主动握住池清澜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小陵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多亏有你照顾。”
一句话,既肯定了池清澜的地位,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我看不省心的是你们才对吧。’
张陵撇嘴,但没拆穿,随后又依次介绍了林雅雅、柳白婕和池思思。
林雅雅显得有些拘谨,但依旧礼貌地问好,那份柔弱中带着坚韧的气质,让田怜云多看了两眼。
柳白婕作为“后来者”,在这种场合难免有些尴尬,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称呼了一声“叔叔阿姨”。
轮到池思思时,小丫头躲在池清澜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爷爷……奶奶好。”
这一声“爷爷奶奶”,直接把张天军和与田怜云都逗笑了。
“哎,好孩子。”田怜云笑得合不拢嘴,从皮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礼盒递过去,“来,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张天军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板着的脸柔和下来。
一场无形的考验,在几句简单的寒暄中悄然化解。池清澜几女都察觉到,张陵的父母绝非等闲之辈,那份从容与睿智,是普通人装不出来的。
“行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说。”张天军大手一挥,率先向别墅走去。
……
晚宴的丰盛程度,超出了张陵父母的预料。
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骨瓷餐具。清蒸的东星斑淋着滚油,滋滋作响;金陵盐水鸭皮白肉嫩,散发着桂花的清香;佛跳墙的瓦罐一揭开,浓郁的香气便霸道地占据了整个餐厅。
这些在末世前都属顶级的食材,在如今这个时代,其价值不啻于黄金。
然而,对于张陵来说,这些似乎只是寻常菜色。
池清澜作为女主人,得体地招呼着众人,不时与田怜云低声交谈,从菜品的口味聊到金陵的天气,气氛融洽得仿佛相识多年的婆媳。她的从容与大方,让张天军眼中的赞许又多了几分。
林雅雅则安静地坐在张陵身边,小口吃着饭,大部分时间都在聆听。
当田怜云问起她的身体状况时,她才轻声回答,言语间对张陵充满了感激。
这份发自内心的依赖,田怜云看得分明。
柳白婕的位置稍远一些,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拘束,主动承担起给众人添酒倒茶的工作。
她的知性与体贴,同样被二老看在眼里。
最活泼的当属池思思。
起初还有些怕生,但在美食的攻势和几句玩笑话后,很快就放开了。
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张陵如何带她们在末世初期求生的故事,把张陵描述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然后陵哥就‘砰砰’两枪,那些丧尸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开了!超级帅!”
池思思的夸张神情,众人失笑,却也让气氛更加轻松。
张天军听着,端起酒杯,对张陵遥遥一敬:“小子,干得不错。”
张陵举杯回敬,一饮而尽。
这场家宴,不仅是家庭的团聚,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汇报。
张陵用他如今优渥的生活、身边围绕的优秀女性,以及这和谐融洽的家庭氛围,向父母展示着他这几年的“成果”。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庇护的孩子,而是成长为了一方强者,一个足以让他们感到骄傲的男人。
饭后,宋子成和程敏也作为张陵的左膀右臂,被介绍给了二老。
宋子成显得有些紧张,面对张天军那如山岳般的气势,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但当他谈及“晨曦”系列武器的研发和“潘多拉”病毒的研究时,眼中便迸发出狂热的光芒,那份对科研的纯粹与执着,让张天军点了点头。
“是个好苗子,有股狠劲。”这是张天军对他的评价。
程敏则冷静得多。作为张陵的秘书,她的专业与干练,让田怜云赞许地称她为“小陵的贤内助”。
群像鲜明,各司其职。
张陵建立的这个以他为核心的“小王国”,第一次完整地展现在父母面前。
田怜云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她看向张陵的眼神,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飞得很高、很远了。
晚宴结束,众人并未散去。
张陵笑着提议:“爸,妈,难得回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转转。”
“哦?去哪?”张天军挑眉。
“玄武湖。”张陵的目光深邃,“有些话,我想在那里跟你们说。”
张天军与田怜云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有些秘密,不适合在这满是“家人”的屋檐下诉说。
“好。”张天军干脆地应道。
夜色下的玄武湖,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静谧与深沉。
湖面如镜,倒映着战后重建城市璀璨的灯火,以及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湖畔的步道上,只有张陵与父母三人并肩而行。
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这里……和你小时候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田怜云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一切都在变好。”张陵回应道。
一家三口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急着开口。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湖岸,张陵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父母。
“妈,你的身体……”张陵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脸上,“还有爸,你也是。你们不能常回世俗,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对吗?”
田怜云的身体微微一颤,张天军则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看向张陵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是。”张天军没有隐瞒,声音低沉,“我们所在的组织,职责是处理那些无法用常理理解的‘异常物’。每一次封印和对抗,都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侵蚀。我们需要定期在组织内清除体内杂症,世俗界稳定的规则和能量场,对我们而言,反而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会加速我们身体的崩溃。”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们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能。
张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也选择坦诚一部分秘密:“我……也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我能预见到未来的一些片段,虽然很模糊,不受控制。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温润的“幸运石”,递了过去。
张天军接过石头,只是看了一眼,便与田怜云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命运的骰子’……”田怜云失声低语,“这件异常物,怎么会在你手上?”
“一个敌人身上得来的。”张陵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它似乎能影响概率。”
“何止是影响概率。”张天军将石头还给张陵,神情凝重,“它能篡改因果。小子,你运气不错,但也要小心,持有这种级别的异常物,哪怕你是……。”
田怜云及时给张天军一记肘击,才让老张停下。
“我已经习惯了。”张陵淡然一笑,随后话锋一转,“爸,妈,你们组织里,有没有锻炼意志力或者说……精神力的方法?”
听到这个问题,张天军和田怜云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说起来,你那台‘精神刻度仪’的发明,很不错。”田怜云赞许道,“它的原理和我们组织内部的检测仪器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精巧。我们也是看到了你的仪器,才确认你的不寻常。”
“精神力的增长,没有无副作用的捷径。”张天军接过话头,语气严肃,“任何试图用外力或药物快速提升精神力的方法,最终都会导致心智的崩溃和扭曲。唯一的正途,就是不断地锤炼、打磨、纯化自己的意志。”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册,递给张陵。
《虚相真鉴》。
“组织内虽然有不少修行法,但都有很强的副作用,这是我们专门为你挑选的一份精神修行法。”田怜云解释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虽然风险降低了,但它也不同于传说中那些打坐入定就能安全修行的法门。它的核心,在于‘破而后立’。”
“什么意思?”
张陵翻开册子,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
“它的副作用,你随后读完便知晓。”张天军顿了顿,随后意味深长道,“每一次意志的极限挣扎,都是一次对精神的淬炼。在熔炉里,杂质才能被烧尽,留下的,是最纯粹的真我意志。“
张陵合上册子,笑道:“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是否修行的。”
他嘴上说着考虑,但眼神中的炽热已经出卖了他。
“好小子。”张天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力道却很轻柔,“记住,无论何时,你都是我们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