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林间的死寂中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紧绷。凌弃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兽人的报复绝不会就此罢休。他趁着夜色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最谨慎的狸猫,悄然返回那片刚刚经历杀戮的坡地。
战场一片狼藉。兽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乱石和灌木中,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浸染了土地,吸引着一些夜间活动的虫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死亡的气息。凌弃面无表情,眼神冷静得如同寒潭之水。他快速而高效地打扫着战场,忽略掉那些令人不适的景象,专注于搜寻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他从尸体上解下还算完好的水囊、干粮袋,收集散落的箭矢,将几柄相对精良的兽人战斧和砍刀归拢。最重要的是,他从那名小头目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小袋粗糙但分量不轻的兽人钱币,以及一张绘制着简易符号的皮质地图碎片,上面标注了河南岸几处疑似兽人临时集结点的位置——这是极其宝贵的情报。
同时,他迅速检查并修复了被触发或损坏的陷阱机关。重新布置了绊索,加固了落石的触发装置,在一些新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更隐蔽的尖桩坑和捕兽夹。他将战场刻意布置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并留下一些指向远处密林的模糊痕迹,以期误导后续可能到来的、更庞大的兽人搜索队。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微明。凌弃背着沉甸甸的缴获,悄无声息地返回山洞,与忧心忡忡的叶知秋汇合。两人抓紧时间清点、整理物资,并进一步加固洞口防御,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果然,一天之后,正如凌弃所料,兽人更凶猛的反扑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零散的搜索队。接近午时,地面传来了隐隐的震动,林鸟惊飞!通过洞口隐蔽的观察孔,凌弃看到一支规模更大的兽人队伍,约有三四十人,正浩浩荡荡地从北面开来!他们队伍整齐,杀气腾腾,为首的几名兽人身材格外魁梧,图腾狰狞,显然是“断牙”部落的精锐战士,专为报复而来!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指这片区域,显然是得到了前一日溃散兽人的报告。
凌弃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数量的兽人,绝非他和叶知秋凭借山洞地形和陷阱能够正面抗衡的。硬守,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从东南方向,另一支队伍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人数约二十人,穿着霜狼帝国边防军制式的皮甲,手持长矛和盾牌,队伍中还跟着几辆装载着麻袋的驴车——这是一支帝国的征粮队!他们似乎是例行巡逻和征收物资,恰好也途径此地!
两支队伍,在这片狭窄的山坳地带,不期而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兽人新遭屠戮,怒火正炽,看到帝国军队,更是将仇恨瞬间转移!而帝国征粮队眼见大队兽人竟然越过黑水河,深入河南岸活动,也是又惊又怒!
几乎没有多余的言语对峙!
“为了部落!杀光这些人类杂种!”兽人头目挥舞着战斧,发出震天的咆哮!
“结阵!防御!弓箭手准备!”帝国带队的一名士官长剑出鞘,厉声下令!
战斗瞬间爆发!兽人战士如同绿色的潮水,嚎叫着冲向帝国的盾阵!箭矢呼啸,战斧与长矛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兵器入肉的闷响顿时响彻山林!
凌弃伏在洞口,冷静地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他示意叶知秋绝对保持安静,自己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紧握着寒铁短棍,蛰伏在阴影中,寻找着最佳的介入时机。
战斗异常惨烈。兽人凭借个体勇猛和数量优势,不断冲击着帝国的防线。帝国士兵则依靠严密的阵型和纪律苦苦支撑,但人数劣势明显,防线开始出现松动。
关键时刻,那名兽人头目异常骁勇,接连劈翻了两名帝国士兵,几乎要撕裂防线!帝国士官挺身而出,与之缠斗在一起,但明显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就是现在!
凌弃眼中寒光爆射!他如同鬼魅般从洞口阴影中滑出,借助树木和战场的混乱,悄无声息地迂回接近了那名兽人头目的侧后方!此时,兽人头目正全力猛攻帝国士官,后背空门大开!
凌弃脚下发力,身形如电窜出!御侮十三式·蛇行鼠窜的身法运用到极致,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他手中的寒铁短棍,在这一刻将破军九击的“崩”字诀与“点”字诀融为一体,棍身灌注全身之力,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既不是刺,也不是捅,而是凝聚全身瞬间爆发力于棍端,如同重锤般,精准无比地猛砸向兽人头目毫无防护的后脑枕骨大穴!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那兽人头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猩红的双眼瞬间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他手中的战斧“哐当”落地,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击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战双方都愣住了!帝国士官死里逃生,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凌弃的背影。兽人队伍则因头目突然阵亡而瞬间士气大挫,阵脚微乱!
凌弃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身形毫不停留,棍随身走,一记裂风扫,棍影如轮,将旁边一名试图攻击倒地的帝国士兵的兽人战士扫得踉跄倒退,随即脚下一蹬,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脱离战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诛杀兽人指挥,加剧混乱,然后远遁。
头目阵亡,兽人群龙无首,攻势顿时受挫。帝国士兵则士气大振,趁机反击。战场局势瞬间逆转!最终,这支兽人队伍在丢下十几具尸体后,狼狈溃散。帝国征粮队也伤亡不小,无力追击,匆匆收拾了同伴的尸体和部分战利品,押着粮车迅速撤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山林再次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直到夜幕降临,确认周围再无动静,凌弃才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开始打扫这片更大的战场。这一次,收获远超之前!
他从兽人和帝国士兵的尸体上,收集到了大量完好的制式武器:锋利的长矛、坚固的盾牌、质地精良的帝国长剑和兽人的厚重战斧。缴获了更多的皮甲、水囊、干粮。从帝国士兵身上,他还找到了几枚铸造精美的霜狼帝国银币和一小袋铜币,以及一些统一配发的止血粉和绷带。从兽人尸体上,则又找到了不少粗糙的兽人钱币和一些带有部落印记的骨饰。
他将所有能用的物资打包,沉重得几乎背不动。这些物资,足以让他们装备一个小型的武装据点。
当凌弃背着这座“小山”般的收获返回山洞时,叶知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凌弃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帝国和兽人,正式撕破脸了。这沼泽,要更乱了。”
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和大量的物资,但随之而来的,将是两大势力全面冲突所引发的、更加狂暴的惊涛骇浪。他们的巢穴,能否在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凌弃望着洞外漆黑的夜色,目光深邃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