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咚！”
小黑龙一头扎入漩涡海域，如同石沉大海，激起一圈圈诡异的、泛着幽蓝光芒的涟漪。
但下一刻，它庞大的身躯就灵活地扭动起来，仿佛回到了它最熟悉的家园。
源自龙族血脉，天生便与水有着难以割舍的联系。
这看似凶险万分的漩涡海域，对它而言，竟有种奇异的亲切感。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住它，却无法让它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像一层温柔的毯子，抚平了它心头的紧张。
它甚至能感受到海水深处传来的、属于同类的古老呼唤，那是血脉深处最原始的共鸣。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那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中心，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如同深渊之眼，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海水在这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流动，形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涡流，相互交织，如同迷宫。
若是寻常生灵，恐怕一入其中便会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但小黑龙不一样。
它深吸一口气——当然，龙族在海中根本不需要呼吸，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然后猛地加速，身体如同一条墨色的闪电，精准地避开了那些致命的涡流。
它向下，再向下，向着漩涡最核心、最黑暗的地方潜去。
水压巨大，几乎要将它的鳞片碾碎，但它龙族强横的体魄轻松承受着。
它甚至能感觉到，随着深入，那来自空间庭院的连接感似乎也变得更强了一些，仿佛陈子睿就在它体内某个角落，安然而稳固。
“主人，你感觉怎么样？” 小黑龙一边灵活地穿梭，一边在意识中传音，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这里好神奇！”
“小家伙！这漩涡海域中有两个人，已锁定你了，其中一个是你同类龙族，另一个我认识，是木灵族！”陈子睿虽身在小黑龙体内，不过其神识却如蛛网般悄然铺开，覆盖了这片诡异的海域。
小黑龙心中一凛，兴奋的气泡瞬间被冰水浇灭。
它停顿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水流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意味。
那感觉，就像是被两双眼睛紧紧盯住，浑身不自在。
“主人，他们想干什么？” 小黑龙的声音在意识中急促起来，充满了警惕，“他们锁定我……不会是对我们不利吧？那个龙族，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你不用慌！若他们对我们不利自然会出手！”陈子睿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其中蕴含的警惕却提升了几分。
就在小黑龙被锁定的那一刹那，隐藏于漩涡海域中的木灵族女子开口了，“龙伯！这小黑龙是黑龙一脉的吧？”
被称为龙伯的面具男子，身形依旧隐没在漩涡的幽光中，只听他冷冷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它应该不是出生于龙之海域！”
“哦？”木灵族女子来了兴致，美眸一转，问道，“龙伯，您怎么判断的？难道凭气息？”
“气息只是其一，”面具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真正出生于龙之海域的龙族，对这片我们镇守的漩涡海域有基本的认知，想进入归墟之眼，必先到我们这取令牌，这小家伙，”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倒像是闻着味儿就冲进来的愣头青，纯粹是感应到龙族气息，好奇心作祟。”
“那我们用不用过去提醒他一下？”木灵族女子瞪着那双灵动的美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似乎觉得一个迷路的小家伙值得同情。
“不可！”面具男子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规矩就是规矩！闯入者，若不能证明自己有资格，便只有两个结果：被漩涡彻底吞噬，或者，成为试炼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海水，锁定在小黑龙身上，“好奇心，在这里，是最危险的毒药，而且他是龙族，漩涡吞噬不了他，让它自己面对吧，这也是一种筛选。”
木灵族女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面具男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而那被锁定的方向，小黑龙正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降临，仿佛整个漩涡海域都在向它发出无声的警告。
“主人！我感觉这漩涡下方是中空的！”小黑龙，身形一晃，就摆脱这突然加强的压力，猛然透过这层阻力，如同潜入深潭的鱼，瞬间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
它没有丝毫犹豫，凭借着龙族与生俱来的直觉和对空间的敏锐感知，一头扎向那归墟之眼。
“波！”的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又或是水滴融入无垠的虚空。
小黑龙便进入了归墟之眼。
“我噻！这里好宽敞啊！”小黑龙对这神奇之处感到惊讶不已，巨大的身躯在瞬间失去了方向感。
它环顾四周，这里不再是之前那被狂暴水流挤压的狭小空间，而是一片……难以形容的广阔！
周围是一片深邃得如同最浓墨的黑暗，没有任何参照物，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边界、没有上下的绝对空间里。
只有它自己，像一颗孤独的星辰，在这片黑暗中缓缓漂浮。
之前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被窥视感，仿佛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宁静。
“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小黑龙在意识中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它第一次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下面是四通八达的洞穴，”陈子睿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啊！这样，你选一个洞穴！” 他顿了顿，补充道，“选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死气沉沉的，或者，能让你感觉稍微……舒服一点的。”
小黑龙听从陈子睿的建议，努力集中精神，感知着下方。
它缓缓下沉，黑暗中，终于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轮廓。
下方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延伸出无数或大或小的洞穴通道，如同蜘蛛网般密布。
这些洞穴有的深邃幽暗，仿佛通往永恒的沉寂；有的则隐隐透出微风，似乎隐藏着某种生机。
小黑龙仔细辨别着，它本能地避开那些过于死寂的通道，最终，它的目光（或者说感知）锁定在了其中一个。
那洞穴的入口处，似乎有微弱的、如同磷火般的光点在缓缓流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活力。
“就是那个了！”小黑龙兴奋起来，“主人，我感觉那个方向好像有东西在‘呼吸’！”
“好，那就冲那个方向去！”陈子睿也松了口气，只要有了明确的方向，就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漂流了。
小黑龙立刻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那散发着奇特生机的洞穴入口，猛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