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一路向南飞去。嗡嗡的旋翼声不绝于耳。
神情严峻的美国大兵们掌管着仪表盘，也看守着叶明珠的“尸体”，而猥琐大汉在叶明珠的威胁下屏退众人，独自在后舱端坐。
“现在，你可以说了。”
叶明珠通过隐形的触手，将声音输送到大汉耳边。她注意到，大汉不住地用充血的眼球四下扫视，似乎想要找到她的身影和发声器官！
——然而，他办不到，最后死了心似的垂下头颅。
“你，你想要什么？要我说什么？”他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当然是你所属的组织，以及你们的目的了。”叶明珠发出平静的声音，“从你把我叫做‘突变者’，并且组织了成熟严密的猎杀计划来看，‘我这样的人’大概不止一个？你们是在研究‘我们’、管控‘我们’，还是单纯把我们当做‘需要猎杀的异形’？把你脑袋里的一切情报给我，我会自己验证它们是否属实。”
“就只是这种事？”大汉冷哼，“好啊，我可以把计划全都告诉你，你很幸运，我正好是掌握机密的七十二名核心科学家之一。只是——不准你再自称为‘人’。”
“我的自我认知，还轮不到你来裁定。说吧，这到底是怎样的计划？”
“……哼。你们这些杀人怪物。”
嘟囔完这一句后，大汉也不再顽抗，老实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信息。
计划的名字是——“诺亚”。
计划的目标是——“培育能够在核战废土中生存的新人类”。
“切，没新意啊。”叶明珠嘟囔着。
要说“适应高辐射环境”这点，叶明珠的血脉“异端进化者”就能办到；水晶她们的“精卫之歌”本质是核能魔法师，因此甚至能做得更好。
就算是何闻笛的世界，“超能力”与“庇护所”并存的科技发展路线，也能算是对末世的一种回应了。
……等等？
为什么都是末世？
这么一想的话，洛书她们的世界，建立在逃离地球的飞船上，一定意义上也是“末世之后”的世界。
队里六个人，四个人都是来自“末世”。是偶然吗？
叶明珠似乎抓到了什么关窍，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她摇了摇头，暂时放下这些想法，继续向大汉发问。
“既然你们想培育‘新人类’，那就意味着，现在的‘突变者’并不是新人类本身，而只是一种雏形和前身……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汉忽地涨红了脸，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他似乎颇为激动，仅仅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让他还控制着他的音量，没有引来前舱的军人。
“不是什么‘前身’……！是错误，是畸形！你们的产生就是一种‘罪’！”
“我奉劝你，最好说清楚一点。”叶明珠冷冷道，“不然，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一针毒药。”
“哼，这就是你们的天性了。无法控制，无法自持，只有不断地杀戮其他生命，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大汉从牙缝中挤出词句，“你以为，你是出于自卫和人质的需求，才杀了我的助手吗？不，我熟悉你们这些怪物，就算没有任何理由，你们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掠杀生命，吸食他们的骨髓和脑浆……那是刻在你们的基因里的，是潜意识的，你们自己都意识不到，反而会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欺骗自己，假装是出于自卫或者利益……”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回答我，在最近五天里，你杀了多少人？在吞食我助手的脑浆时，又有没有感觉到由衷的欣喜和愉悦？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的，你们这些怪物……”
大汉的声音逐渐颤抖，表情也有些扭曲癫狂。
……
叶明珠尽量保持平静听着大汉的话。一开始还稍微有点生气，结果后头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
“杀人冲动”？“吃人”？本小姐何曾有过那种低劣的爱好？
嘛，确实吃过一些怪物，但也是为了摄取遗传因子，忍着恶心强行吃下去的。
难道说……？
“我懂了，”叶明珠轻声道，“你是说‘未完成版’的新人类，会有嗜杀和食人的癖好，对吧？”
“未完成？你在说什么鬼话？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我在五天里杀人数为零；你那助手也没死，只是昏迷了；我来自二十年后，新人类技术已经完全实现的时代。——以上三句，有两句是真的，你猜是哪两句呢？”叶明珠甜腻腻地笑了。
“……？！”
大汉双眼圆睁，脸上青色白色红色连环闪现。
随后，他不顾叶明珠的警告，跌跌撞撞地冲向前舱，冲到那如同傀儡的“女助手”面前，扒开她的眼睛查看瞳仁运动。大兵们上前阻止，却被他呵斥了几句，悻悻地回到座位。
最后，大汉吼出一连串美利坚国骂，狂躁地剁了几下脚，踢开后舱门，回到独处的房间。
“我查过了，她确实没死！”
他望着虚空，脸色发黑地冲着不知道在哪的叶明珠吼道。
“你特么为什么不早说？！我已经跟基地上报，要他们调集火焰喷射器，把你、我还有这该死的直升机一起烧成焦炭了！”
“……哦，这样吗？意外地很有种啊，还以为你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呢。”叶明珠懒洋洋答应道，“那就继续说吧。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突变者’会杀人吃人。那么问题就来了——”
“我现在哪还有功夫跟你扯什么特么问题！”大汉狂抓头发，不住跳脚，“我跟陆军的那帮蠢货说了，如果我之后改口，就当成我被‘突变者’控制了，不要相信我继续攻击！完蛋了，完蛋了，为什么我要心血来潮当什么英雄啊，这次真的要死了……”
“哈！”
叶明珠噗地笑出声来，这次索性在大汉面前现身了。半截的“尸体”变成了一碰就碎的空壳，她本人则是披上刚从储物空间中掏出来的衣服，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就连容貌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听好了，大个子蠢货，”她绕着圈儿踱步，悠然道，“现在能从你们自家人的攻击下救你和你那助手的，就只有我。而我的要求就是情报，越多越好。所以你现在该干什么事，清楚了没？”
“……”
大汉双手在脸上胡噜了一把，用充血的视线盯着叶明珠，双拳紧握又松开，瞄向腰间防身手枪的视线闪过又收回。
“XX。”
又是一句美利坚国骂。
“……继续问吧，怪物。你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好。”叶明珠打了个呵欠，“那么，我的下一个问题就是，你们为什么会把‘突变者’给搞到民间去？既然它们会杀人，一开始不放出实验室不就好了吗？”
——于是，叶明珠又听到了一句美利坚国骂。
骂完，大汉啐了一口，一脸不屑。
“还能有什么原因？想想那帮政客的德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