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tina过来敲门,汇报说喝醉的客人都安排了车辆送走了。李朗指指椅子示意她也坐下,如此重大的项目,自己的助理有必要旁听。
“你说的这个钼矿具体在什么位置?”
“你们集团旗下有个一千多亩的果园,钼矿就在那个果园范围之内。”
“果园……这有些难办啊,那是跟果汁厂家签了合同的,每年的供货量是有要求的。对方也是全国有名的饮料厂商,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我都不能违约。”
“我的老板啊,那可是钼矿,一吨几十万!跟水果比起来,那价格可是天壤之别!”
“我今天刚说过,钱我们是要赚,但是更要讲信用!”
tina做个俏皮的鬼脸:“没有让您不讲信用,到时候咱们出钱收购水果,一吨钼矿得买多少吨水果?买够今年合同约定的量,按质按量交货不就行了?以后不再续约,这不算不讲信用吧?”
谢特自从tina进门开始,一双就几乎没离开过她,此时更是眼睛发亮:“哎呀朗哥,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这秘书又漂亮又聪明!我身边就缺这么个人呢!”
tina早就知道这个谢公子对自己的眼神,但人家身份背景不一般,又是老板的朋友,也就由他去了,反正每天盯着自己看的男人不要太多!
但此时她听出这人想把自己要过去,连忙给老板使眼色。
李朗无奈摇头:“tina是我的得力助手,我这公司现在是百废待兴,正缺人才,你小子手就别伸那么长了!大不了以后帮你留意那些适合你的。”
以谢特的身份和财富,主动愿意投怀送抱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李朗也不反对这种事,但前提是得你情我愿。
“这种东西我虽然不懂,但钼矿的开采肯定需要专业的人才,专业的设备,这些资源你们都有吗?”
果汁厂合同的问题解决了,该谈谈开采钼矿的具体细节了,李朗问谢特。
“朗哥,我发现你适合当商人,特别务实!专业人才我们有,但还要顾着我们家原有的矿产,远远不够!
但是在确定了这边钼矿的存在以及估算出大致储藏量后,我们家族就已经在全球范围散出消息,寻求合作伙伴。
目前最符合条件的是岛国的三棱重工,我们家族正在跟他们谈判中,打算由他们出高层人才和设备,咱们出底层技术员和工人进行开采。
钼矿开采出来后,由我们提炼,他们进行深加工和产品销售,各自阶段的利润各自算。”
“岛国?你说的是小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咋滴的岛国?”
“得,又来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朗哥。tina小美女,你劝劝你们老板呀……”
李朗冲他们摆摆手:“我不是愤青,不至于连合作都不乐意,但是这条件得改一改。”
要是换了原主的想法,恐怕真就没得谈了。
但李朗还是比较清醒的,让小日子占便宜的买卖咱坚决不做,但是能薅他们羊毛的生意么……嘿嘿,还是可以合作的。
“按照他们的条件,其实等于我们只出矿产和提纯,这是整个环节里利润最低的环节。而深加工和销售,才是最赚钱的环节,全归了他们!”
“朗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技术确实比咱们先进啊。”
“技术不就掌握在人才手里么?咱们高薪挖人才不就得了?”
还没等谢特答话,tina就抢先接过了话头:“老板,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种高级人才,咱们确实有,但不多,都被国家牢牢握在手里。从其他国家挖墙脚,又涉及福利、住房、家人安置等等问题,甚至还涉及宗教信仰等等,哪里是光靠钱就能解决的!”
李朗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技术人才这方面先等等看,反正开采不是马上就能进行的,这些问题能解决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大不了不干了,也不能便宜了小日子!”
谢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李朗面前,伸出了右手。
李朗有些茫然地也伸出手,下意识和他握了一下。
“朗哥,我就知道没看错人!我爷爷是战争年代过来的!他不知道有多少老战友、老部下死在小日子手里!老爷子说了:从国家层面考虑,咱们可以跟小日子合作,但是吃一点亏就不干!宁可杀敌一千,自损亿万,也要干他娘的!”
李朗听了这话,也是心中热血澎湃,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前辈,年龄虽大,脊梁不弯!
谢特虽然有些男人都有的小毛病,但好在三观不屈。
既然底线一致,其他无须多言,各自分工,谢特继续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李朗则开始着手收购各种水果。
刚刚送走谢特,李朗就接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以tina的视角来看,一向古灵精怪的她,可以被李朗的表情和眼神吓得倒翻一个跟头!
电话是冯局长打来的,只说了一句话:“任局长……牺牲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定位。
“tina,备车!”
tina看着李朗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老板……我是你的秘书,我有责任……你要去干嘛?”
“滚!滚开!”
李朗赶到现场时,能看到的只有任局长残缺的身体,还有两仪武馆的馆长谢两仪伏在尸体上痛哭。
“车祸?这特么是你们的结论?”
“肇事司机是谁?谁?”
冯局长此时带着一个表情呆滞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中年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这是任局长的爱人和孩子,这位李朗也是任局长的生前好友……”
小女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挣脱父亲的手冲了上去,他父亲呆呆地看着被白布遮掩的身体,毫无反应。
李朗觉得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一把把他抱住。
他此时面前仿佛看到了那堆满卷宗的沙发,挂满地图的墙壁,和眼前一个稚童的责问:“我妈妈呢?我的妈妈呐——”
她像一只桀骜不驯的小兽,撕心裂肺地捶打着李朗的脸。
“我的妈妈呢?我的妈妈——”
“你的——妈妈——她——”
“她是个英雄——但是……”
“我不要听但是!!!我只要妈妈!!!”
李朗含着泪,尽全力控制着那个不安分的小女孩。
我要做的是保一方平安!这话说了还没过俩小时!自己最尊敬的大姐姐,就这么走了!!!……一个维护一方治安的官员,就这么走了!!!
tina哆嗦着说道:“老板,据民警说,肇事者是你战友的弟弟,亲弟弟……”
什么?我战友的弟弟?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一切太巧合了!
我去你大爷的,我得冷静,冷静下来!问题是从哪里开始的?
哪个战友的弟弟?任局长回家的路线战友都不可能知道!战友的弟弟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意外?是巧合?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战友的弟弟?是他自己说的吗?是我哪个战友的弟弟?”
冷静下来后,李朗恢复了逻辑能力。如果是他自己说的,那极可能是有预谋的。
试想一下,你在外面出了一场车祸,撞死了一个人,你会主动说出跟某人是什么关系么?
关键是没有哪个战友知道他和任局长认识,也没有谁知道他在中岳市的能量,要是在省城遇到麻烦还可能找他帮忙,在中岳根本不应该提起他!
除非是早有预谋,提前打听过李朗的影响力,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他不知道,是我们查出来的。出事后除了安排人赶过来现场处理,我们第一时间开始着手调查事件背后的真相。毕竟是特殊时期!”
冯局长沉声回答:“郭嵩阳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虽然已经尽量全部抓捕归案,但难免有个别漏网之鱼是他的死忠。
我们一直防备着,但这么久平安无事,我承认确实是放松了警惕,任局长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来,冯局长和任局长离开金鳞大厦后,就各自驾车返回。两人原本是有司机的,但今天参加开业典礼是私事,所以他们都是自己开车来的。
冯局长刚刚离开中岳市地界,就接到了电话,说任局长出车祸了。
“李朗,你要冷静,我也怀疑这里边有阴谋,但我们不能排除是一场意外的可能。
我会立刻安排人展开调查,保证会找出真相,还任局长一个公道!”
冯局长安抚着李朗的情绪,他知道这家伙不仅功夫高,而且行事随心所欲,杀伐果断,真怕这小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想见见肇事司机。”李朗面无表情地说。
“可以,我安排人带你去,他叫赵启航,是你……”
“是我战友赵扬帆的弟弟?”李朗不等冯局长说完,就猜到了。
毕竟这俩人的名字一听就是兄弟俩,而且他这个战友赵扬帆还刚好是中岳市人。
“没错,他在中岳市和省城之间跑客运,今天下午拉了一车客人,在平安大道与前程街岔口闯红灯,与任局长的车相撞。他自己车上也有五位乘客受伤。”
冯局长介绍了当时的情况,同时安排一位姓杨的民警带李朗去公安局。
中岳市公安局门口,李朗带着tina和那位杨警官刚下车,正好碰上赵扬帆。
“李朗,你怎么会在这?”赵扬帆看见李朗有些吃惊。
“你不知道我来中岳?”李朗纳闷了,看来真的只是巧合?
“你小子来了也不跟兄弟说一声,我上哪知道去?对了,你来这里干嘛?”赵扬帆压根没有提起他弟弟的事,倒让李朗增加了几分信任。
“没事,我在这边有点事要处理,来得有点急,没来得及通知弟兄们。”李朗暂时不愿明说,打算继续等待更多信息回馈。
“李朗,既然你没啥要紧的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弟弟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这两天要是不走,一定得喝一杯!”战友之间不需要客气,赵扬帆随口应付了李朗一句就往里走。
“放心吧扬帆,既然来中岳了,必须得叨扰一顿,你先忙你的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朗也跟赵扬帆客套几句,便看着他急匆匆进去了。
赵扬帆进入公安局大院,打听了一下,听说自己弟弟在刑警队,心已经凉了半截!
在刑警队,说明不是普通治安案件,没有和解的希望了……
“我可以见见我弟弟么?”
“不行!涉及刑事犯罪,就不能与家人见面了,避免串供!”
赵扬帆傻眼了,今天听人说弟弟出了车祸,他立刻就开始打听细节,例如到底是谁的责任、伤亡多少、是否逃逸等等。
待得听说车上只有几名乘客受伤,他松了口气。但听说对面的车里死了人,而且是任局长,他彻底慌了!!
任局长他是知道的,一个女人担任这个职位,短短几个月解决掉郭嵩阳为首的犯罪团伙,对多起存有疑点的陈年旧案重启调查,为百姓伸冤、为弱者做主,在当地百姓中拥有极高的声望!
自己的弟弟撞了她,面对的不仅仅是法律的制裁,还会让自己一家人在当地遭人唾骂,抬不起头!
这时,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扬帆,抱歉!我刚刚骗了你,其实我是为任局长的事来的,刚才是想观察你的真实反应,现在看来,你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
“什么,为了任局长?你和任局长认识吗?”赵扬帆没想到自己这个战友居然认识这位风云人物。
“机缘巧合认识了任局长,算是忘年交吧。我刚刚问过警官,你确实不能见你弟弟。
而且由于嵩阳集团的事,现在警方怀疑这次车祸并不单纯,咱们都在内卫部队干过,你应该明白。不过我跟警方关系不错,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弟弟真不牵涉打击报复等内幕,他不会被重判。”
这时杨警官在旁说道:“嫌犯确实是不能见,但既然是你战友,可以让他看看当时的监控。”
赵扬帆看警察如此给李朗面子,悬着的心放下一些,跟着李朗和杨警官来到一间办公室。
本打算直接去提审赵启航的计划也改变了,李朗跟姓杨的民警和赵扬帆一起盯着屏幕,那是出事路口的监控画面。
东西向的是平安大道,车流稍多。南北向的是前程街,没什么车辆。
只见东西向的绿灯亮起约十秒钟左右,一辆黑色大众跟着车流正常行驶过路口。
杨警官暂停了一下,指着黑色大众道:“这就是任局长的车。”说完,继续播放。
就在这时,原本没有车辆的前程街上,一辆白色中巴车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并且完全无视红绿灯,丝毫没有减速,以极高的速度撞上了黑色大众!
黑色大众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去,翻滚几周后才侧向着地,玻璃破碎,车架严重变形。
而中巴车又冲出近十米才完全停住,在路面留下了长长的刹车印……
李朗抬头看向自己的战友,赵扬帆和他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按照监控显示,自己弟弟就算不是受雇于人,此事也难以善了,没个五年八年是出不来了!
他冲李朗一抱拳,什么也没说,转头离开了。他得回去告诉父母,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活上,早做准备……
李朗没有去送,直接和杨警官在审讯室见到了赵启航。
杨警官得到过冯局长的交代,李朗是有军方身份的,因此可以参与审讯。
赵启航也受了点轻伤,脸上有几条被玻璃划开的口子和一片擦伤,都已经处理过,但脸色依旧苍白。
见到几位警官,他迫不及待地叫道:“我看到的是绿灯!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看到的是绿灯!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