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曲爹的不情之请
“江侃老师，哈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啊！”
方静山穿着一身笔挺的浅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一进病房便双手伸出，快走几步紧紧地握住了江侃的双手重重地摇晃起来。
“方老师您才是稀客贵客，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还好对方晃动的力道不大，没有牵动到他的腰和腿，但江侃也不敢大意，连忙招呼着他落座。
“嗨，最近一直很忙，不然早就该来看望一下江老师您了，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吧？”
方静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给自己倒水，只是随手摸出了一把白色的，上面绘有山水画的纸扇，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还好，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下地了，不过还得坐一段时间的轮椅慢慢恢复，不能走动。”
江侃有些郁闷地说道，这段时间可真是把他给在床上憋坏了，这辈子他都没在床上躺这么久过，早就感觉身体就像锈蚀的机器一样，难受得不得了了。
要是这次腿脚好了能下地能活动了，他怎么地也得好好地去打几场球，舒活一下快要生锈了的身体。
“那就好，那就好，好好把身体养好，您的健康可是咱们音乐界的财富啊，可不能小看了！”
不愧是见惯大世面的作曲家，说话的水平都这么高，一会儿就把江侃给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方老师，您难得来一趟，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吧？之前您的电话里也说过这事必须得面谈，到底是什么事呢？”
江侃双手撑着床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使其可以更好地正对着对方。
“咳咳……呵呵，江老师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前来呢，一是探望一下江老师您的身体情况，二来呢，其实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在给自己扇了几扇子空调吹出来的清爽的凉气之后，方静山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接把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
“哦？方老师您是国内作曲界的老前辈了，有什么情不情的，有事您就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对方如此郑重地找上门来，肯定也不会是为了什么小事，江侃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呵呵，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我自己最近写了一首歌，正题感觉都很好，但就是其中有那么几个地方总是感觉不是特别的合适……”
“刚好江老师您也是作曲方面的行家里手，您看看合不合适帮我参谋一下，该如何修改？”
方静山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了好几次的A4纸，站起身来递给了江侃。
“噢？您自己写的歌，让我来帮忙修改？”
江侃有些惊疑，方静山今年45岁，早是从20多年前就已经出道，乃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作曲大家……
不说他会不会在歌曲的创作中出现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是真遇到了，也不至于来找自己这个刚刚崭露头角一年都不到的新人吧？
他疑惑地打开了折叠着的A4纸，好奇地看了上去。
上面却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方老师，您这是……”
江侃好奇地抬起头，向着方静山看去，满腹的疑惑。
“呵呵，是这么回事，其实前段时间呢，扶桑国的一个剧集公司找到了我，让我帮他们写一部动画剧集的主题曲，我当时呢也正忙着，就婉拒了他们。”
方静山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得出说起这件事他还是有点儿尴尬，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那家公司也就停止了和我的联系，转而寻找其他的作曲人帮他们写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本来这件事呢，到这里其实也就了了，后来我们也就应该了无瓜葛了才对，但偏偏前段时间我的一个表姐提起了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侄子，一直在扶桑国留学，专修动漫制作方面。”
“最近我那侄子要毕业了到处递简历，其中他最为看重的，恰好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婉拒了给他们写歌的那个动画公司。”
“然后我那表姐知道我偶尔和扶桑国的一些动漫公司会打交道，于是就联系了我，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可以帮他走走关系……你说这巧不巧？求人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被人求的人，被人求的人反倒是变成了需要求人的人了。”
方静山脸上一阵自嘲的哂笑，手上的扇子加快了速度地使劲摇了摇。
“要是我当初答应了帮他们写歌，自然也就好意思帮忙推荐一下，再怎么肯定也比其他的竞争对手要多一点优势了，但我偏偏把这个机会给拒绝了……”
“所以当我硬着头皮，再次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说他们已经改变主意了，他们的合作方提高了对歌曲的水平的要求，正打算去找当初给《云上的城市》谱写《天空之城》的那个夏国作曲家来为他们的新动画剧集谱曲！”
他双手一摊，脸露无奈的苦笑。
“《天空之城》？那不正是我写的歌吗？怎么，他们是要来找我了？”
江侃好奇地低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纸，一下子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他们直接找我就找我了，和方老师您又有……又有什么关联呢？”
他尽量地用比较和缓的语气，小心地措着辞，尽量不去刺痛对方的脸面。
“呵呵，这事……其实说起来是我脸皮厚了，因为问到的时候对方说了这事，但是也提起他们公司是一个比较小的公司和咱们夏国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压根也不认识你江侃老师。”
“然后我当时也是无奈，就跟他们提了一下，我认识你们要找的人，可以帮伱们牵线搭桥。”
方静山自嘲地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也可能是用这个来遮盖自己脸上尴尬的笑容，本来嘛，他方某人在夏国国内也是一个叱咤风云二十几年的老牌曲爹了……
结果却被外国人给一不小心打了脸，而且这脸还不是人家主动打的，是自己把脸伸过去让人打的
人家嫌弃他水平和名气低了，要找一个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来帮他们写歌！
这件事，放到哪去说，也都会笑话他方静山自己不识好歹，错过了机会又想往回找补，还得借别人的面子来给自己办事……
但毕竟是自家的亲戚，表姐从小就对自己不错，也从来没求过这个名人表弟什么事。
这次也真是碰巧了遇到这么个事儿，方静山觉得自己是低不低头都得低这个头了——前不久还在当人家的评委呢，你看这事儿闹的。
所以这事儿他谁都没跟说，就连江侃的经纪人张玲玲他也没有联系，而是直接跟江侃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冒昧地上门了，这事说实话是真的有点儿唐突，换了以前平时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贸然上门求助的。
“他们也答应了，如果能通过我搭上您的这根线，帮他们创作一首动漫剧集的主题曲，一定会给我那侄子安排一个实习名额的……”
“所以，我也只好腆着这张老脸来拜访一下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忙，帮他们创作一首歌曲……这算我欠您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必当厚报！”
老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方静山站起了身来，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对着江侃弯腰鞠躬行了一礼。
这算什么事啊，自己明明都是国内那些歌手求而不得的曲爹，结果却偏偏因为一些国情的原因不得不求助另外一名作曲家，虽然确实对方也很厉害，但也毕竟只是一名新人而已，唉……
“嗨，方老师您这是什么话，快请坐下，坐下，您可是咱们夏国作曲界的大前辈了，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您这真是折煞我了！”
江侃也有点懵，他是压根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出，好在特护病房一向管理严格房间里没有别的人，不然的话泄露出一点风声出去明天媒体的报道里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十恶不赦不懂尊老敬老的嚣张跋扈之徒！
要不是他现在腿上有伤不能下地，高低也得拉住对方的手把他给拽起来啊！
“嘿嘿，折煞吗，一点儿都不啊，江侃老师这一年来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首首歌都是令人震惊与艳羡的大作，我老方作曲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江老师如此高产而优质的作曲家……”
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对自己这么客气，方静山也不吝说一些好话，他就是冲着特护病房里不会有第三人所以才鼓起勇气登门拜访，一来不会让人看到他求人的窘态，二来也不会被人看到自己大礼相拜一个新人而使对方被舆论所谴责怒骂。
“方老师您实在是客气了，咱们也都是四十多的人了，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都能一帆风顺的，谁都有求到别人帮忙的时候，您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才如此折节下交，这种对亲情的重视和在乎我江某人是十分佩服的！”
经历了这么久的社会磨炼，江侃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张玲玲也偶尔会和他交流一些与人打交道的说话技巧，偶尔江侃自己也会有些唏嘘，要是自己当年在It公司里的时候就这么懂世故人情会说话，估计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破事儿了吧……
“那这么说，这个忙，您是会帮了？”
方静山收回了行礼的手，因鞠躬而弯下的腰也略微站直了一些。
“嗨，您这是什么话，您都说了这事关您侄儿在国外的工作问题，我能不帮吗？请坐请坐！”
接下来的交谈，就变得轻松了起来，方静山在嘱咐了江侃不要将这事给任何人外传之后，将扶桑国的那家动漫公司的相关动画资料与歌曲需求通过邮件转发给了江侃。
江侃也答应了他，回头他就可以联系那家公司向经纪人张玲玲发起邀约合同，牵线搭桥的事方静山便算是办到位了。
“嗨，还以为会碰一个软顶子，至少也会被他给嘲讽一番，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这么谦逊有礼的一个人，完全和我认识的那些偶然写出了一两首好歌就把鼻孔朝天，一朝得志便猖狂的年轻人不一样啊！”
当方静山怀着释然而羞愧的心情离开了特护病房的时候，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自己的心里感慨。
作曲这个行业，可是相当的考验一个人的天分的地方，一个人有才没才，适不适合吃这碗饭，其实从他的一开始入行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
天分好的人，即便写的东西出来非常的稚嫩，那也是相当的有亮点，有才华的。
加以长时间的磨炼，他们就会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一鸣惊人，成为一位人人羡慕的作曲家。
而天分差的人，即便是再刻苦，再加以练习……虽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如此，但总归是写出的歌曲没有那么有灵性，没有那么杰出和让人折服不已。
一般来说，有才华的天才都是恃才傲物的，他在前往这里之前，就早已做好了被江侃一顿冷嘲热讽的准备，毕竟他都享誉江湖二十多年了，他才只是一个刚入行不满一年的新人，人家不要他的歌反而要他的歌，这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但江侃却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看不起他，或许是四十岁的人生沉浮磨炼了他的性子吧，方静山是一点点都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不屑与讥笑，而他说的话，也是诚心诚意，推心置腹。
“江侃此人，大有可为啊！”
方静山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若是他能够一直保持这样谦逊的精神的话，以他的才华，五年内就将成长为咱们夏国，乃至世界水平的擎天巨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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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在看别的作家的书，但是越看越觉得戾气十足，太多装比打脸的环节了，看得人胸闷头胀……我就在想，如果我的书里一点都不写这样的装比打脸，大家是会觉得好，还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