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霂燃眸光冷冷地瞥了眼舟二，他转身离开院子，命小厮带路，他要去见老王妃。
老王妃的院落在王府角落，据说是因为不想和王府中人过多接触，所以才选了这里，但也有一种声音是说老王妃被府中上下人排挤了。
舟霂燃走到院门口，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他上前敲响院门，等了约莫几息时间才有脚步声传来。来人脚步声轻缓，随着打开的院门，老嬷嬷露出脸。
“你是？”老嬷嬷疑惑发问，虽然府上少爷、小姐很少来看老王妃，但是府上的少爷、小姐她都认得，当然她说的是嫡出的少爷小姐们，庶出的少爷小姐在府中才是完全被孤立的那个。
“我是威震王世子，来看望老王妃。”舟霂燃笑着说。
老嬷嬷呆呆地点头，却没让开门口，“世子稍等，先等老奴问过老王妃。”她说完将院门闭合，还真就不让舟霂燃走进院子一步。
舟霂燃倒也无所谓，他转目看看四周的花草树木，心说：若是老王妃知道他被封了威震王世子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不一会儿，老嬷嬷又回来了，她将门打开，笑着说：“世子请进。”
舟霂燃随着老嬷嬷走进院子，接着老嬷嬷让他一个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敞亮，房内的建筑和家具风格皆偏向简约，能看出使用的材质都非常讲究，老王妃也不是凑活着过日子。
老王妃半躺在床榻上，见舟霂燃进来，不由笑了，“听说你被封了世子。”
“是的。”舟霂燃坐在榻前的木凳上，兀自拿起冒热气的茶壶，将老王妃凉了的茶水倒出，再添上热茶。
淡淡的茶香飘散而出，舟霂燃脸上的笑容不由放松下来。
老王妃接过茶杯，握在手中许久，“你比他们强多了，世子位置坐的不亏。”
舟霂燃没想到老王妃会这么说，“到底不合规矩。”
老王妃看向威震王世子，“你脸上明明写满了对自己说出的话的不认同的，那规矩早该改了。王府到你父亲这代就已经落寞了，他打胜仗是靠了威震军，可威震军这些年的战力下滑的厉害，不若怎么会回来守京城？……就是那场令当今威震王扬名的战役……罢了，不说也罢。”
舟霂燃留意到老王妃的欲言又止，他不动声色地记下，随即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我是想麻烦您给我换个院子，只要是空出来的整个院子就好，环境什么的只要不漏风。漏风也无所谓，但不能太离谱。”
舟霂燃只想睡个不被打扰的觉。
老王妃哈哈笑出声，“这些年倒是为难你们了，我会给你办好的。突然成为世子，收拾这个烂摊子，很苦恼吧？”
“苦恼倒没有。任谁从草民变成世子都是莫大的殊荣，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这是烂摊子？”舟霂燃笑眯眯地说。
如果永远留在这里，做个王爷到底比做草民强多了，只是未来的皇帝有可能是杨泽这件事，舟霂燃难以接受。
“你这么觉得就好。让老嬷嬷跟你一段时间吧，府上的下人只要看到了她，就知道你的所言所行也代表了我的意思，这个王府要不了多久就会是你的了。”老王妃疲惫地笑了，她缓缓躺下，“你去吧。”
“我会常来看您的。老嬷嬷我不带走，有事会来麻烦她的。”舟霂燃说着站起身，他走出院子，老嬷嬷也跟了出来。
“世子，我带您去院子。”老嬷嬷走在前面，“老王妃许久没那么开心了，您以后可要常来啊。”
“好。”舟霂燃笑着点头。
老嬷嬷突然羞涩地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本来世子该做什么不该我这个下人指手画脚的，但老奴跟着老王妃这么多年，真的很希望老王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笑着离开的。”
舟霂燃轻点头，虽然、但是、他仍旧好奇威震王那场战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老王妃不方便提及。待到了院子，这里的小厮、丫鬟一脸惊奇地看向他，他都无视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厮跟着舟霂燃走进房间，小声说：“世子，这房间据说是专门留给您的，在世子未封之前一直空了出来。房间的建筑、布置、格局都是王妃慢慢折腾出来的，也是府中最好的院子了。”
舟霂燃眼底闪过惊艳之色，从院子到房间，他再也不能无视这里的精致奢华，他不由嗤笑一声，“王妃万万没想到世子之位让其他人坐了去，真是造化弄人。”
“可不是吗！还是我们世子有福气。”小厮笑着拍了记马屁。
舟霂燃无声地叹了口气，心说：这就是位高权重之人的待遇吗？也有人会拍他的马屁了。
“你和太子府联系下，麻烦太子殿下查下威震王当年那场战役的详细情况，尤其是威震王当时下达的所有决策，若是没有就算了。”反正威震王已自身难保，对方再多个罪名也只是让他更快地晋升为威震王而已。
舟霂燃脱下外衣，穿着里衣钻进被窝。
小厮小心地退出去，先是敲打一番院中的下人才快速离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如今王府情况巨变，他们也只能听从世子的命令。
太子府正自闭的杨泽听到小猫的动静，抬头看过去，小猫身后跟着小燃的那个小厮，他立刻站起身，脸色严肃地问道：“小燃怎么了？”
小厮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不是王世子，啊，不对，是王世子……是王世子让小的麻烦太子殿下调查威震王当年的那场战役，要详细到威震王都做了什么。世子还说了，查不到就算了。”
杨泽轻点头，瞥了眼小猫，小猫立刻会意。
小猫将小厮送走后，回来小声说：“威震王当年那场战役非常惨烈，二十万士兵及将领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最后战役的详细情况都是由威震王自己写下的……当年有人质疑威震王将战役汇报的前半部分篡改了，知道部分情况的郡守说他看到的第一版本并非是威震王呈给皇上的内容。
该郡守在十年前被查出贪污，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至此再没有说过那场战役的疑点，因为所有疑点都是由郡守之口说出来的，本就不大可信。若是那场战役真有问题，将是今年的大事件了，威震王的威名势必要严重折损。”
小猫说完却不像以往那般平静，他看向太子，眼底是疑惑和急切，但他又似有心事地不敢多说。
这段时间杨泽对朝廷的了解都是靠小猫，如今小猫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让他不要调查。
他也知道现在调查对小燃不利，不如让当年的真相掩埋，这样小燃上位后也能继承了威震王的威名，这才是对小燃最有利的结果。
可是……杨泽攥紧拳头，不管他们是不是这里短暂的旅客，即便他们永远留在这里，他也不能这么做。
相比理性的他，小燃更加感性，也更加正直。杨泽无奈地笑了，“按照王世子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