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里廊院提前两周都不好约，现在肯定早订完了。我觉得火锅挺好的，换个四人座就行。”四个人往湖滨走去时，李洛试图说服蒋元。
“不行不行，今天就得弄点好的。之遥，你之前订个火锅店干啥？”蒋元摆摆手。
“你偶像包袱太重咧，一样儿一样儿的。”谢之遥拽着李洛的胳膊往前走。
蒋元吩咐周诗亦：“就定了。那什么，诗亦，你打电话，就里廊院。”
“哦。”周诗亦和那儿的人熟，很快订了个位置。
李洛心里纳闷，吃个晚饭，蒋元为什么要搞这么正式？后来她总算明白了。
“我辞职了。”主厨刚上来介绍完第一道菜，谢之遥就开诚布公道。
“换去哪里？”李洛问她。
“惠万。”
“哦，就是南含笑她家的呗。”李洛用筷子狂戳盘子里可怜的海胆。惠万控股作为房地产龙头企业，企业综合实力过硬，土地储备量高，资产规模雄厚。
这些年，惠万顺应集团内部关于“产业+金融”的地产金融战略模式，探索搭建从各个环节支持惠万业务全周期的金融服务，比如惠万融资租赁、惠万老年颐养公寓等等，人才缺口挺大，是个不错的去处。
周诗亦去拿水杯的手滞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李洛。她好像全然不在意，就这么随口一说。李洛又抬头和服务生道：“我可以加个煎蛋嘛？”主厨听到这句，表情略微僵硬。
“哎李洛，是之遥她自个儿找的啊，”蒋元忙撇清关系，“和我无关，和诗亦无关啊。”
“哦，我知道呀。”李洛没有丝毫不自然，嘻嘻笑道：“谢之遥找工作，用不着你们介绍吧。”
李洛抬头问谢之遥：“什么部门，资管？”谢之遥之前是做债务融资的，转型去惠万的资产管理部门，算是个稳妥的出路。
“就是财务部。”谢之遥把海胆一股脑儿倒进嘴里，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李洛愣了一愣，“为什么要做财务？”
“资管不也挺累的嘛，”谢之遥答：“财务轻松一些。”
像这一类大型企业的财务部，一般主要负责企业内部财务管理制度、资金运营计划、项目税务规划、现金流和债务管理。
财务部的工作内容和投行有大量交叉，因为大伙都是在看企业的财务数据、经营状况、营运资金变化。从业人员也同样需要建立财务、税务、审计、金融法规和政策的相关知识体系。
所以不乏在投行工作几年后，朝着大型企业财务部门跳槽的人。一来，这类工作更为稳定轻松，时薪说不定还更高一些；二来，工作性质不需要从业人员拖着行李箱全国（球）各地跑。
当然，这些职位的短板也是较为明显的。没有了项目奖金，它们的薪资水平一般不能与投行相提并论。而且投资银行的项目会接触到不同行业、不同企业，甚至是同一企业的不同发展阶段，但是一个公司的财务部门的工作内容不免比较单一，上升通道有限。
“你要是从投行跳到资管，基本不用出差，工作量至少减了四成？还不够？”李洛觉得挺纳闷，要是说跳到资管，算是从卖方跳买方，钱多钱少先不说，至少还是在金融的行当里。她想直接跳到财务部，为什么？
“我就想找个朝九晚六的工作，可以带娃。”谢之遥坦然以对：“元元本来就忙，总得有个人在家吧？”
李洛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你连怀都还没怀上……”她被谢之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声音弱成一只蚊子。
谢之遥笑着把自己碗里的海鳌虾一筷子拣起，放到了蒋元的碗里。
李洛这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连虾都能给蒋元？看到这里，李洛护食地把碗往自己面前挪了挪，警惕地看着餐桌上其他三个人。谁爱秀恩爱谁秀，反正谁都别想从自己碗里抢吃的。
周诗亦正柔着目光，对着她笑，笑得那叫一个温润如玉。
李洛只觉得他不怀好意，惦记自个儿的海鳌虾，屁股往右边移了移，左手不由自主地挡住盘子。不成，交情还没到那份儿上。
“小洛洛，我先帮你探个路。”谢之遥说道：“你也该收收心，早点跳了。你准备在那儿VP做一辈子？”
李洛受到了侮辱，筷子夹着的虾都掉回了盘子里，“什么意思啊？我为什么VP要做一辈子？”
“成成成，ED吧，ED一辈子，累成狗，值吗？”
“为什么？”李洛不服，“怎么就没有上升通道了吗？”
“通道在哪里？”谢之遥又在往蒋元碗里夹菜，慢悠悠道：“你们古立刚和T行合并，中层裁员都来不及，你还想升职？这次莫飞不也差点儿要走，要不是林穆……”
谢之遥说到这里，瞥了眼李洛，立马缄口。她想了想，重新组织了语言：“钟扬大概率会调到Ryan手底下，部门一整合，ED和VP都得走一批，倒是底层的分析员，不怎么够……”
“你刚刚说林穆什么？”李洛不依不饶地问。她最近一直在纽约出差，几乎没有了解到古立A市的人事变动。
蒋元没料到这天会聊到这个方向去，偷偷地打量周诗亦，但也打量不出什么意思，这人扑克脸Lv.MAX。
“唉呀。”谢之遥拧着眉头道：“反正这次公司整合，莫飞业绩这么出色都有危险。你吧，主要就是因为级别低，没人难为你。”
“嗯。”李洛点了点头。论业绩，自己不如莫飞；论学历，也比不上；论性格长相身材，反正通通比不上。
李洛放下筷子，不说话了。
迟钝的谢之遥似乎都没注意到桌上冰冷的氛围，继续埋汰李洛：“不是说一直拼，就能拼成MD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就看林穆，他在你这个年纪就是ED，交易额是你的好几倍。越往上去，这个升职越看缘分，光努力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