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难道不是么？”
火神将一怔，道：“莫非是属下意会错了天帝大人的意思？天帝大人如此关心天射古矿，属下还以为……”
“你以为我想抓紧时间，尽快建立一番丰功伟绩，来奠定自己在第一仙关的地位，对么？”
古夜微微一笑，深邃双眸仿佛已经看穿了火神将的想法。
“属下不敢！”
火神将一听，当即便躬身垂首，俨然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天射古矿具备极高的战略资源，若能将其拿下，确实能够给我带来一笔耀眼的功勋。”
古夜说着，摇了摇头，“不过，我并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作为援军，来到天外，原因无非有二，一是要借这些外道邪魔作为我的磨刀石，二则是一句值得信奉的俗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火神将心神一震，顿时深感惭愧，满脸歉意道：“天帝大人大义，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义称不上，都只是为了保证我们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不受侵扰而已。”
古夜神色淡然。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说到底，他有意染指天射古矿，只是一己私欲，即使说出口，第一仙关方面也不可能给他任何帮助。
一旦有太多人知晓他的真实意图，反而会给他后续的行动增添阻碍，招来祸端。
连第一仙关的成帝者中都有外道的奸细，这雷鸣天关四大军部当中难道就没有么？
在古夜看来，多半是有的，只是藏得深，至今没有被发现而已。
既然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便不可能展露出自己对天射古矿的想法。
要是七圣军得到了情报，提前在天射古矿设好埋伏，到时就麻烦了。
“再领我去别处看看吧。”
古夜没有继续天射古矿的话题，以免火神将生疑。
“是！”
火神将双手奉还那本地方志，然后便在前面带起路来。
哪怕是在休战时期，雷鸣天关守卫依旧极为森严，纵不是一步一岗，但也差之不多，几乎每隔数十丈，便会有一位哨兵站岗。
除了固定的哨岗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巡守队伍，形成一股强大的防守力量。
当然，最严密最强大的防守力量，还属仙关城墙本身。
任何没有得到仙关意志承认的生灵，都无法逾越城关半步。
任何携带仙道污染不祥物质的存在靠近，仙关城墙都会发出警示。
…………………………
约莫半日后，古夜结束了对雷鸣天关的第一次巡视。
这一次巡视当中，在火神将的带领下，他走完了雷鸣天关的全程，也算对整座城关的情况有了更透彻的了解，亲身走访，自然掌握了更多旁人口中听不来的细节。
此后，古夜便回到寒帝山脉，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再度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雷鸣天关处在闲暇时日，用得上他们这等成帝者的地方真的不多。
四大军部本身有着严密的运行秩序，绝大部分事务都不需要经过他和雷鸣帝君之手。
古夜要做的，只是待在天帝行宫，处理少量的公文，以及定期听取斥候部队送回来的情报。
至于雷鸣帝君自身也是较为孤僻冷淡的性格，常年待在雷鸣宫，极少外出走动。
除初见时为古夜引路之外，雷鸣帝君后面再没有来过寒帝山脉一次。
古夜乐见于此。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时间。
古夜这才又一次从寒帝窟走出。
虽然天帝行宫早已修筑妥当，且环境优美，但他依旧更喜欢待在寒帝窟。
这一次，他走出寒帝窟的时候，是黑夜。
第一仙关里面有着一套独特的日月运转体系。
当红日退去，明月登门，温润的月光洒满整个雷鸣天关，深邃的夜幕将天穹的仙力流光衬托得更加梦幻。
没有惊动任何人，古夜悄然登上雷鸣天关的城墙。
黑夜笼罩下，城关的防守反而要更加森严，值守哨岗，巡逻队伍，一个不少。
可当古夜穿过城墙，去往关外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踪迹。
途中，他甚至堂而皇之地与一支巡逻小队擦肩而过，这支巡逻小队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仿佛全都被人施下了障目的术法。
实际上，古夜没有施展任何障目的术法，只是身躯和空间完全融为一体。
可以说，那一刻的他就是空间本身，穿过城关之时连一点空间涟漪都没有掀起，旁人又怎么发觉得了他的经过？
有所察觉的，或许只有仙关意志。
不过，对于这一点，古夜早已做好了应对，并不担心自己的行踪走漏出去。
…………………………………………
走出关外，身处其中，才能真正领会这片自古便存在的战场的残酷性。
昏暗的大虚空，散发着恶臭的血腥味，使人作呕的不祥气息，令人不适的画面充斥着关外的每一个角落。
日月星辰的残躯闪烁着微弱的光辉，腐败的血肉日夜不辍地推动着仙道污染的扩散。
雷鸣天关派出的将士们在种环境里巡防，长时间的高度警觉让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疲惫、甚至麻木的模样。
和驻守城关的哨岗一样，这些关外巡防的将士也没能发现古夜的踪迹。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雪白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游弋于寰宇夜空下的幽灵，所经之处不留下一点痕迹。
古夜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此次出关，去往天射古矿，若无很好的机会，他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打算，更多是去亲身调查一下天射古矿现在的各方面情况。
磨刀不误砍柴工。
古夜很清楚，对于自己而言，进击天射古矿，或许只有一次机会，必要做百无遗漏之准备，行万无一失之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动若惊雷，一举功成。
除了最终的目的地外，途中的情况也要多做了解。
古夜这还是第一次来到第一仙关北边的关外，与南边的大后方相比，有很大的不同，无疑多了更多的凶险。
路上，他观察着沿途的景象，用身心去体会这片大虚空曾经上演的历史。
渐渐的，当他看到仙关将士尸身堆砌的尸山血海之时，内心竟是不再有任何波澜掀起，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片残酷的关外战场。
“嗯？”
不知行进了多久，古夜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侧旁的一个方向，一步迈出，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星辰前方。
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星辰，而是一团烂肉，如同浑浊到漆黑的污水，明明散发着尸体糜烂的味道，却像是没有完全死去一般，烂肉表面不停冒着气泡。
从这些气泡当中，古夜感受到了一缕生机，似乎气泡之下，烂肉之中藏着新生。
“魔胎么……”
见到这幅景象，古夜立即想起了此前在天帝行宫看过的一本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