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秃顶老者正是长眠老怪，现身时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全身散发着浓郁的腐朽气息。
长眠老怪现身后，便带着冲霄的战意，直奔雷鸣天关。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醒悟过来，明白了一切。
那悲怆的战鼓声正是外道成帝者将陨时响起的天道之音，今日为长眠老怪奏响。
长眠老怪即将走向最后的枯灭，要为外道尽最后一份力，以即将陨灭之身冲击雷鸣天关，削弱一分仙关城墙的守护力量。
见此一幕，七圣军中不少追随长眠老怪已久的老一辈强者大受鼓舞，带着热泪和沸腾的斗志，违抗军令，从七圣星域走出，跟上了长眠老怪的步伐，高喊圣族之名，要以自己残余的生命作最后的追随。
然而，就当一众年迈的七圣军将士追随长眠老怪即将抵达雷鸣天关之时，一杆由惨白龙骨制成的冲天大戟自关内冲出，以不可阻挡之势，轰向长眠老怪。
摧枯拉朽的一戟过后，长眠老怪陨灭，一众追随者顷刻化作血雾。
响彻塞外的圣族战鼓戛然而止。
关外大虚空开始洋洋洒洒地下起黑色血雨，一连数日，不曾停歇，愤怒地冲刷着关外的一切，却始终无法撼动那杆横空数日不回的龙骨大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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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象传入第一仙关后，整座仙关再度陷入了大地震。
一位外道成帝者陨落，意味着两军对垒之时，第一仙关又将多出一分胜算。
与此同时，仙关最高层也有所警觉。
陨落的外道成帝者是长眠老怪，与毒姑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是毒姑亦父亦师的存在。
长眠老怪一死，保不定毒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一位至尊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长眠老怪陨落的消息传开后，不需要落子城号令，大多数关塞都自行加强了防守和戒备。
尤其是雷鸣天关，在雷鸣山的指示下，四大军部临时撤回了大部分关外巡防队伍，并翻倍加派人手驻守城关，一切都以最高战备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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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或许就是第一仙关这三个月以来的最好写照。
三个月以来，第一仙关已经不能说是暗流涌动了，激烈的动荡已经摆上了台面。
细细推敲下来，掀起重重风浪的四件大事，其实都是同一件事，或者说和同一个人有关。
原始天帝！
洗劫天射古矿的人是他。
质疑铁剑皇奸细身份的人是他。
发现外道即将掌握大规模人工培育异种魔胎的人是他。
三个月前重创长眠老怪，三个月后将长眠老怪镇杀的人还是他。
这样的人物，站在风口浪尖，本该万众瞩目。
偏偏这位原始天帝鲜少露面。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神秘，强大，渐渐成为了这位原始天帝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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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
这是古夜在刻意保持低调。
他的深居简出，并非一种无奈，而是有意为之。
历经天射古矿一战后，关内关外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使得当下本就如一潭浑水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这不是古夜想见到的。
此外，他从天射古矿洗劫走了那么多仙金矿脉，还杀了长眠老怪。
外道一方现在定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尤其是毒姑，必然是想为长眠老怪复仇的，现在不动手，更多是为了顾全大局，一旦有合适的机会，毒姑恐怕会亲身前来摘下他的人头。
古夜当然不会给外道一方这么一个机会。
此外，促使他保持低调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派出的两道本命仙气分身依旧在关外追寻铁剑皇的踪迹。
两道本命仙气分身的行动当然是要严格保密的。
长眠老怪临死前带人来冲击雷鸣天关，他之所以出手，做最后的斩杀，便是要借此向外界释放出一个讯号——他的本尊还在雷鸣天关。
这算是一种混淆视听的手段。
将外界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本尊身上，本命仙气分身的行动自然就更加隐秘，会轻松许多。
可惜的是，历经三个月的追寻，那两道本命仙气分身依旧没有找到铁剑皇的所在。
这并非是说两道本命仙气分身一无所获，只是没有亲眼看到铁剑皇而已，松骨老人他们的踪迹倒是找到了。
简单来说，古夜始终没有放弃对铁剑皇的追踪，只是通过尾随松骨老人他们，去间接追踪铁剑皇。
古夜的两道本命仙气分身是在离开雷鸣天关半个月之后，找到松骨老人他们的踪的。
松骨老人、鹤平和鹤安一直保持着三人联手，也一直没有任何放弃的想法，而是追踪的极为紧密，有好几次都差点追上了铁剑皇，与之有过隔空交手。
之所以说是隔空交手，那是因为松骨老人三人寻到的都是铁剑皇用来争取时间的手段，譬如抛下一些带有误导性的傀儡或化身。
这些手段的确给铁剑皇争取到了时间，但却并没有让铁剑皇彻底摆脱松骨老人三人追踪。
相反，铁剑皇仓促布置的这些误导性手段，恰恰向松骨老人三人证明，他们追踪的路线是对的。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场追逐横跨了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大虚空，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始终维持着一种高度焦灼的状态。
松骨老人三人不放弃追踪，铁剑皇自然而然就不可能停下。
期间，古夜也算是见识到了铁剑皇的非同一般。
按理说，松骨老人三位成帝者联手，追剿身负重伤的铁剑皇，并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可途中哪里有什么人出手。
古夜是打算暗中给予铁剑皇一些帮助的，但他根本没有机会，连铁剑皇的面都没有见到。
目前来说，铁剑皇也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铁剑皇从赤练天关出逃塞外是有原因的。
在退居南方城关镇守之前，铁剑皇曾在赤练天关镇守过极长的一段时间，足足有数百万年。
铁剑皇历任诸多仙关城塞的镇守者职位，赤练天关便是其镇守时间最长的关塞，没有之一。
论起对赤练天关的熟悉程度，无论是关内，还是关外，当今存世的仙关成帝者之中，怕是没有人能够与铁剑皇比肩。
这是铁剑皇能够从这里顺利潜逃出关的主要原因、
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赤练天关塞外大虚空，铁剑皇可谓是如鱼得水。
潜逃出关后的几天内，他在此多次往返辗转，给自己的重伤之躯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同时借着地利，和松骨老人三人不断拉大距离。
当然。
铁剑皇不可能一直徘徊在赤练天关的附近，这片区域就这么大，时间一长，来回跑个几遍，原本不熟悉此间环境的松骨老人三人也会熟悉起来。
届时，铁剑皇的优势便会被抹除，且很容易被后方的三位成帝者形成夹击围剿之势。
所以。
和松骨老人三位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后，铁剑皇便一头遁向了更加遥远的大虚空，远离关塞。
古夜的两道本命仙气分身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赶到赤练天关附近的，勉强跟上了松骨老人他们。
当意识到铁剑皇往距离关塞更加遥远的大虚空逃去的时候，古夜还以为前者准备去投入外道阵营的怀抱了。
不过，后来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追逐，古夜的判断被铁剑皇的实际动向否定了。
铁剑皇没有去投靠外道阵营。
赤练天关的塞外亦有外道大军驻扎，铁剑皇却直接绕过了这支外道大军的大本营。
此后，又途经好几个外道大军不同部队的据点，铁剑皇依旧没有停下。
铁剑皇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世人，他并不是奸细叛逆。
可这证明不了什么。
铁剑皇这么做，亦有可能是在人们的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假证清白，让追在身后的三位成帝者心生顾虑，从而给自己制造更多逃遁的时间和空间。
但，不论如何，松骨老人在内的三位成帝者都没有停下追逐的步伐。
直到三个月过去后的这一天。
松骨老人、鹤平和鹤安的脚步停了下来。
古夜也因此停了下来。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松骨老人他们停下来的原因。
为了保持安全，让自己不被发现，他一直和松骨老人他们保持很长一段距离。
这种距离其实很容易丢失目标，介于相对极限的感应边际。
换作其他任何一位成帝者过来，大概率是已经连前方之人的尾迹都找不到丁点了。
古夜之所以能够始终不丢失松骨老人他们的踪迹，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时空大道的成帝者。
松骨老人他们残留在时空中的轨迹，寻常成帝者很难发掘出来，但对于立足于时空大道尽头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外，他派出了两道本命仙气分身，分头追踪，即使一边丢失了目标，另一边也能及时补上。
此时此刻。
两道本命仙气分身都停了下来。
两道本命仙气分身站在不同的方位，各自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没有向外逸散分毫。
他们依旧和松骨老人三人保持着原先一样的安全距离。
然而，这一刻，松骨老人他们散发出的气机浓烈到了极点。
两道本命仙气分身感受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轨迹，而是清晰的目标方位。
三位成帝者的气机都极为强盛，相隔极远距离，依旧能够震动人心。
这有点不合常理。
因为在追踪铁剑皇的过程中，松骨老人他们大多数时候也需要尽可能隐匿自己的气机，防止铁剑皇洞悉他们的追踪路线。
莫说这种特殊情况，就算是平日里，随便一位仙关成帝者在关外行走，也会尽可能保持沉敛低调，以免动静太大，引来外道成帝者的窥伺。
所以，松骨老人他们此刻的举动是极为反常的，而且非常突然，便毫不遮掩地将各自的气息催动至巅峰，震动四野八荒。
“停下了……”
古夜的一道本命仙气分身出现在一具腐朽的尸骸当中。
尸骸虽然腐朽，但还没有完全腐朽，大部分依旧得到了保留，只是腐烂了而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和不祥气息。
这是一尊外道巨兽的尸骸，尸身极为庞大。
掌控着六道仙文的古夜不惧仙道污染，两道本命仙气分身充分利用了这个优势，追踪的路上经常利用沿途的外道尸骸隐匿自己的行踪。
古夜的这道本命仙气分身立足于这具尸骸的头颅之中，透过尸骸头颅空洞的双眼，眺望着松骨老人他们所在的方向。
三股浩大的成帝者气机朝着四面八方滚滚扩散。
其中一道气机几乎达到了至尊之下的极致，无疑是属于身居帝境八重楼的松骨老人。
“要动手了么？”
古夜喃喃自语。
如此毫不遮掩地将各自的气机催动到极点，明显是想要大战一场。
只有这种解释了。
松骨老人他们或许已经追上了铁剑皇，要动手将其拦下。
奇怪的是，古夜并没有感受到铁剑皇的气机。
铁剑皇要真被追上，定然会竭力反扑挣扎，自身的气机也不可能继续隐藏下去。
“难道是有外道成帝者现身截击？”
古夜揣测起来。
可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外道成帝者的气机，或者说第四道成帝者的气机。
而且，铁剑皇前面跑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任何一位外道成帝者现身截击。
不管是截击铁剑皇，还是截击松骨老人他们，反正就是没有人现身。
这也是让古夜一直感到困惑的点。
铁剑皇若不是奸细，外道一方就应该乘着这个机会，派出成帝者进行截杀。
直接将铁剑皇灭了，真正的奸细便能继续隐藏下去。
铁剑皇若是奸细，那么外道一方也应该乘着这个机会，派出成帝者进行截杀。
只不过截杀的目标不是铁剑皇，而是松骨老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