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勋潇洒离去，慕国亦苦笑一声。
少年的话他听得懂。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更何况他根本就对郭雅雅喜欢不起来。
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心眼比筛子还多，还都不是好心眼。
可他能怎么办呢?
软软的妈妈真不能再受刺，激了。
说来也怪。
郭雅雅刚接回家中时，软软母亲的病情确实有所控制，不再整日失魂落魄，想着自杀。
身体逐渐好转，情绪也变得稳定。
一年之后甚至完全看不出来，她有产后抑郁的情况。
可当他得知郭雅雅父母要去国外，准备把郭雅雅送回去时，软软母亲瞬间病发。
他当时不过是提了一嘴，妻子就开始发狂，说什么都不让他把人送走。
当时他以为妻子又回想起了丢失的女儿，没办法在承受丧女之痛。
毕竟那一年来，妻子完全是将郭雅雅视作亲生女儿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将这孩子留下来。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发现小孩子心眼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坏时，就再次提出要把这孩子送走。
他妻子发狂的更严重了。
比上一次说要将人送走时，还要严重的多。
甚至视线里没有郭雅雅，就会发疯自残，甚至伤害他人。
慕国亦带着妻子看了无数心理医生，可怎么都没有用。
只有郭雅雅在妻子身边时，才会难得正常。
就在去年，妻子的状态变得更差了。
虽然只要郭雅雅在身边，她的情绪就会很平静。
但慕国亦看得出来，这种平静很不对。
不是那种心绪平和的宁静，而是像丢了灵魂一样空洞。
除了看着郭雅雅，抱着郭雅雅，妻子几乎什么都不做。
心理医生建议将郭雅雅和妻子隔开，不要让人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面前，免得产生过度依赖。
但也不能完全不见。
每隔一段时间就让郭雅雅去探望一下妻子，逐步减少次数，延长时间间隔。
现在妻子在疗养院中，因为精神受不了刺，激，并且还有自残伤人倾向，平时是不能出来或是被探望的。
心理医生的办法可以说是有用，也可以说是没用。
妻子依旧心心念念的只有郭雅雅。
就算他已经将女儿回来的消息告诉妻子，也依旧不管用。
妻子仿佛只认定郭雅雅是她唯一的女儿，似乎完全忘记女儿曾经丢失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的疗养，现在妻子虽然也不至于看不到郭雅雅，就无法控制的发疯。
但也不能完全离开郭雅雅。
所以现在他不能送人走。
如果把人直接送走，没办法定时去看妻子，说不定她的情况会更糟糕。
或许之前的努力都会白做。
再等等吧。
等到妻子情绪稳定，等到她意识到亲生女儿已经找回来后，再把人送走。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啊?”
软软敏锐的察觉到了老父亲的悲伤与惆怅，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皱起眉头。
看到闺女苦恼关切的模样，慕国亦心中熨贴。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天色也晚了，宝宝该回去睡觉了。”
慕国亦露出一抹略微苦涩的笑容，尽量收拾好心情，带着闺女回到了公主房里。
从软软的房门出来，慕聪也回来了。
慕国亦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跟我来书房一趟。“
慕国亦冷哼一声，板着脸带儿子到了书房。
随后拿出手机，找到三段监控拿给慕聪看。
第一段监控是摔八音盒那天。
监控还是有声的，郭雅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暴露无疑。
第二段监控则是小胖子来家那天。
几个孩子是怎么想要欺负软软，又怎么被打回去的，过程详细。
第三段监控就是小胖子家长对峙时。
郭雅雅撒的谎清晰钻入耳中。
慕聪看着三段监控，脸色变了又变。
不可置信，震惊，愧疚，非常精彩。
最后定格在了吃了屎一样的恶心上。
“看到了吧，就为了这么个玩意，你就对你妹妹发脾气。”
慕国亦无需多言，慕聪就已经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爸，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啊?”
慕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真面目竟然是如此不堪。
瞧瞧，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听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有所指。
看看，撒谎都不带脸红的脸色。
慕聪感觉人生都要崩塌了。
“呵，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年纪?被一个七岁小孩耍成这样，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连这点识人的眼光都没有，你是什么酒囊饭袋?“
“还有，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郭雅雅三岁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离她远点，你听吗?”
慕聪被训的脸色通红，哑口无言。
是啊，他再过一年就成人了。
不说到了这个年纪该有多成熟，却怎么也不应该被一个七岁孩子戏耍成这样。
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不自知。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当真察觉不到一点端倪吗?
或许是有，但都因为信任，全部忽略了。
“我错了，我一会儿就去给软软道歉。”
看着满脸愧色不似作假的儿子，慕国亦脸色缓了缓。
还行，知错能改。
没混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明天再去吧，软软已经睡了，以后离郭雅雅远点，要不是为了你妈，她早就被我送走不知道多少回了，认清楚谁才跟你是一家人，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慕国亦还是不放心的敲打了一句。
“我知道，我以后肯定不会了，对了爸，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放下心中的成见与芥蒂，两人又恢复了从前还算父慈子孝的气氛。
慕聪说出了今天在海边遇到的怪物，又讲了讲最近自己心绪不宁非常浮躁的事情。
“我觉得我的情绪有点不正常，您知道的，我以前不太相信那些玄乎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但现在，我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
“估计我明天就算是道歉了，软软也未必会原谅，所以能不能麻烦爸你跟软软说说，帮我算一算啊?不然我真怕我以后情绪还会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