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这是为你好。”
被强行解除生死契的鬼十七，绝望的捂着额头，泪流不止：“为我好？为我好，就不顾我意，斩断我和你唯一的联系？为我好，就瞒着我去界外战场，为了天下苍生放弃我？你根本就不是为我好，你是要抛弃我！”
“我不是要抛弃你，我和你的联系也不止生死契，我把你养大，你是我最爱的人，你要知道，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杨极阳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心疼不舍：“十七，我不奢望你理解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长大，我也不奢求你肩负除魔师的使命，我只希望你成人后能明辨是非。你是我用心培养的，我真的想亲眼看着你长大，但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长大成人？明辨是非？”鬼十七紧紧的抓住杨极阳的胳膊，使劲摇头：“没有你在的世界，我明辨什么是非？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一起去界外战场，我要和你一起，和你一起！”
杨极阳忍着泪和不舍，拒绝：“十七，你不能去，你去界外战场，会助纣为虐，魔族会更加强盛，到时候可能死去的生命会更多，所以你绝对不能去界外战场，而且，那里太危险，你会受伤。”
“阳阳哥哥，阳阳哥哥，”鬼十七更加靠近了些杨极阳，卑微的恳求：“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把我也带上。”
“你不能去。”
“我不管！”鬼十七情绪激动的喊起来：“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要！”
眼见着情绪激动起来的鬼十七，杨极阳当机立断，伸手敲晕了鬼十七。
“你竟然打鬼医大人！”胡里跳上床，生气的盯着杨极阳。
“不打晕她，她还会闹下去。”杨极阳给鬼十七摆好睡姿，心疼的叹了口气：“哭多了伤身体，我希望她能快乐的长大。”
胡里也叹了口气：“大人，她喜欢你，她对你有感情。”
“我也喜欢十七，十七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对十七的感情和疼爱，不会比任何人少。”杨极阳伸手，擦掉鬼十七脸边还挂着的泪水。
胡里沉默，有些难以启齿：“大人，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男欢女爱的那种感情。”
杨极阳震惊：“这不可能，十七她才几岁，她还是个孩子，还小，她知道什么男女之情，是谁误导她的？”
“是夫妻生死契。”胡里垂眼看向鬼十七：“夫妻生死契，让鬼医大人坚持认为，你和她是夫妻，鬼医大人离不开你。”
杨极阳僵硬的站起身，“难道当初和十七签订夫妻生死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一直把十七当女儿养，没想到十七她。”
杨极阳咽了口气，眼眶湿润，狠心冷声：“离不开也得离开，十七要长大，我迟早都要离开她，让她提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也好。”
“唉。”胡里叹气：“也许真的是段孽缘。”
“大仙。”杨极阳郑重的朝胡里鞠了个躬：“我走之后，十七就交给你照顾了。”
“照顾鬼医大人是我的职责。”胡里跳下床，变成男人的形态，“你我一起生活十几年，你去界外战场，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一个替死灵，它能替你死一次。”
胡里伸手打出一个灵咒，附在杨极阳胸口。
杨极阳鞠躬道谢：“多谢大仙，希望我还能再回来，再看到你和十七。”
从界外战场回来的就没几个是活的，这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清楚的事情。
胡里点头：“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杨极阳点头，走出了房间。
胡里转身看着昏睡的鬼医大人，不禁怜惜，声音极轻道：“大人，欠他的，你早就还了，何必还执着于他呢？”
出了房间的杨极阳，没走几步，就看见站在他门口，等他的杨极霄和杨凌飞。
“父亲，大哥。”
杨凌飞伸手拍了拍杨极阳的肩膀，心情沉重：“苦了你了。”
杨极阳低下头，调整了下心情，再抬起头时，一如既往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阳阳，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杨极霄拍了拍杨极阳的胳膊：“我和父亲母亲，我们一家人永远会等你。”
杨极阳回拍了下杨极霄的手，依旧微笑：“大哥，爸妈可就交给你了。”
杨极霄点头：“放心吧。”
第二日一早，鬼十七从噩梦中惊醒。
想起昨夜杨极阳和自己说的话，鬼十七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不顾胡里阻拦，衣衫不整的就要出房门。
“胡里，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阳阳哥哥！”
“大人，你先别急，穿好衣服再去也不迟。”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去！”
鬼十七奋力推开胡里，就往门口跑。刚要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杨极阳端着一餐盘的食物推开门，走进屋里，一如既往的训斥鬼十七：“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还不去洗漱。”
鬼十七乍一见到杨极阳还有些迟疑，紧接着意识到杨极阳还没走，有些惊喜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揪住杨极阳的衣角：“阳阳哥哥，你没有走，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杨极阳神色如常，“去洗漱穿衣。”
“嗯。”鬼十七点着头，恋恋不舍的被胡里牵去洗漱间洗漱换衣。
等鬼十七以最快的速度梳妆完出来后，正好看到杨极阳坐在窗户旁看着书，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鬼十七踌躇的走到杨极阳身旁，观察他的神情。
杨极阳目不斜视看着书，“看我干吗？还不快吃早饭，给你放桌上了。”
鬼十七看向书桌，书桌上正放着一个盛放着面包和牛奶的托盘。
鬼十七心中有猜疑，但还是听话的走到书桌旁，乖巧的拿起餐盘中的面包，注视着杨极阳，咬了一口，然后放下，“我吃不下。阳阳哥哥，昨晚”
“食不言。”杨极阳打断鬼十七的话，合上了书，看向鬼十七：“吃不下，那就把那杯牛奶喝完。”
鬼十七咬唇，伸手端起牛奶杯递到嘴边，还未喝，就又放了下来：“阳阳哥哥，你什么时候去界外战场？”
“你无需知晓。”
鬼十七希冀道：“我去送你呀。”
“只怕是一送不回，撒泼打滚也要跟着我去吧。”杨极阳说的冷漠：“我再了解你不过，你心里那些小心思，我自是知晓。十七，你该长大了。”
鬼十七嘴一瘪，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滴落：“我听说，去了界外战场就回不来了，我不想和阳阳哥哥永远分开。”
“谁说回不来？能去自然能回来。”杨极阳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七，听话，你要好好长大成人，我希望我回来时，能见到一个善良辨是非的十七。”
鬼十七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不敢哭出声。
“十七，乖，把牛奶喝了吧，吃完，我好把餐盘送下楼去洗。”杨极阳说着把书放回了书桌上，看着鬼十七。
鬼十七抹掉眼泪，抽泣着端起杯子，在杨极阳的注视下把牛奶喝完，又拿起面包咬了几口，无力的放下：“阳阳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我不是故意浪费食物的。”
“那便不吃了。”杨极阳起身走到鬼十七身旁，取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挂在鬼十七的脖子上。
鬼十七有些惊讶：“这不是杨家的祖传玉佩吗？”
“嗯，这玉佩我从出生起就一直戴着，现在送给你。”杨极阳抚摸了下鬼十七的头发：“十七，你说我斩断了你我之间唯一的联系，就让这玉佩重新建立起我们之间的联系吧。”
鬼十七仰头望向杨极阳喘了口粗气，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我怎么觉得有点晕？”
杨极阳低着头看着鬼十七，冷着脸，眼神有些不舍：“十七，你要坚强，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长大成人。睡吧。”
这一刻，鬼十七明白过来了，眼泪再次涌出，“牛奶里有药。我不要睡，我不要和阳阳哥哥分开，阳阳哥哥。”
鬼十七哭着，却抵不过药效，疲惫的合上了眼。
杨极阳抱起睡着的鬼十七，把她放回床上。
胡里站在床边，心疼道：“你给大人喝的药是什么药？大人不会有事吧？”
“安眠药而已，不会有事的，就是会睡个一天。”杨极阳坐在床边抚摸着鬼十七的头：“等她醒了，我们也就到了界外战场。”
“何必要这么做？其实你可以把鬼医大人交给除魔协会，让他们帮助鬼医大人恢复灵力，加固魔界封印。”
杨极阳看着熟睡的鬼十七宠溺一笑：“加固魔界封印，势必会损伤十七的神魂，那岂不是要委屈我们十七。十七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其他的就让我们这些成年人来承担吧。”
杨极阳是真心为鬼医大人好，胡里很早以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今，杨极阳要为鬼医大人远赴战场，胡里心中不免叹上一口气，这纠缠生生世世的是非恩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