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婉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时，客厅的挂钟刚敲过十下。
窗外的伦敦眼正闪烁着七彩光芒，将淡紫色的光晕投在地板上，像块被打翻的调色盘。
她走到阳台拨通顾允谦的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栏杆。
“喂。” 顾允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刚从会议中抽离的疲惫，背景里隐约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响。
“是我。” 严婉晴的声音放得很轻，“杨小棠已经安顿好了，刚睡下。”
“嗯，她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脸色很苍白，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 严婉晴望着隔壁公寓亮着的灯，那里住着齐瑞祥和顾允希，“我给她做了点，勉强吃了半碗。”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顾允谦的叹息：“辛苦你了。”
“应该的。” 严婉晴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接下来…… 怎么安排杨小棠？是干老本行，还是……”
她刻意没把话说完。她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要多做这一步。
“你觉得呢？” 顾允谦反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严婉晴闭眼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
“我觉得…… 目前让她独立负责项目，可能压力太大。” 她斟酌着措辞，“不如先让她在分部熟悉环境，做点基础工作？”
“可以。” 顾允谦的回答很简洁，“你看着安排就行，重点是让她有事做，别胡思乱想。”
“明白。” 严婉晴松了口气，又补充道，“那宠物诊所的事……”
“先放放。” 顾允谦打断她，“你最近一个人掰成了几半用，正好缺个助理，让她先跟着你吧。”
严婉晴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让杨小棠做自己的助理，意味着她迟早会被迫面对三人的修罗场。
“怎么？有问题？”
“没有。” 严婉晴立刻应声，“我明天就带她熟悉工作。”
挂了电话，严婉晴靠在栏杆上，看着伦敦眼的光芒在云层中忽明忽暗。
顾允谦的意思很清楚 —— 他不打算刻意隔绝杨小棠和齐瑞祥，却又把分寸交给了自己。
让她做助理，既能通过忙碌转移注意力，又能在必要时让她亲眼看到齐瑞祥和顾允希的相处，或许比任何劝说都管用。
顾允谦这家伙明明什么都计划好了，却偏偏要借自己成人之美！
“真是……” 她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客厅。纸箱里的文件还没整理完，明天要给杨小棠的入职资料也得准备好。
第二天早上，杨小棠是被闹钟吵醒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被子上，暖融融的像层蜂蜜。
她坐起身，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已经到了伦敦。
卧室门被轻轻敲响，严婉晴的声音传进来：“醒了吗？早餐做好了。”
“马上就来。”
杨小棠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煎蛋、吐司和热牛奶。严婉晴穿着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正低头看着平板上的日程表。
“赶紧吃。” 她抬起头，对杨小棠笑了笑，“吃完带你去公司。”
“去公司？” 杨小棠拉开椅子坐下，有些惊讶，“不是说先休息几天吗？”
“项目赶得紧，正好缺人。” 严婉晴把一片吐司推到她面前，“顾总说让你先做我的助理，跟着熟悉业务。要是觉得累，随时跟我说。”
杨小棠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做助理？意味着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出现在齐瑞祥面前了？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既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怎么了？不想去？”
“不是。” 她连忙摇头，把煎蛋塞进嘴里，蛋黄的流心烫得舌尖发麻，“我…… 我可以吗？我对传媒行业一点都不熟。”
“没关系，我带你。” 严婉晴喝了口牛奶，语气轻松，“主要负责文件整理、会议记录这些基础工作，不难的。”
杨小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吐司的麦香混着牛奶的甜，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些。
或许这样也好，忙碌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妙音传媒英国分部坐落在一栋复古的红砖建筑里，门口的铜制门牌上刻着烫金的英文名称。
走进大厅时，杨小棠忍不住四处打量 —— 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缠着常春藤，墙上挂着印象派的画作，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打印墨水的味道，和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这边走。” 严婉晴带着她走进电梯，按了八楼的按钮，“我们在顶层办公。”
电梯上升时，杨小棠的手心一直在冒汗。她想象着齐瑞祥在公司的样子，是像在宠物医院那样温柔，还是像传闻中那样雷厉风行？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八楼的办公区很宽敞，落地窗外能看到泰晤士河的景色。
员工们都在忙碌地工作，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严婉晴带着她穿过办公区，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口。
“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就在外面的隔间办公。” 她推开隔间的门，里面放着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台电脑，“先熟悉一下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好。” 杨小棠放下背包，看着窗外的河景，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真的来到了伦敦，来到了齐瑞祥所在的公司，成了他的同事。
第一天的工作比想象中轻松。整理文件、打印资料、预订会议室，都是些琐碎却不难的活。
杨小棠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当她把整理好的会议纪要交给严婉晴时，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比我预期的快。”
得到夸奖，杨小棠的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她笑了笑：“以前在宠物医院也经常整理病例，习惯了。”
下午三点，严婉晴带着她去会议室参加项目推进会。推开门的瞬间，杨小棠的呼吸突然停了 —— 齐瑞祥就坐在主位上，穿着件深灰色的西装，正低头看着文件。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好看得像幅画。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在杨小棠脸上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像在看一个普通的新员工。
“这位是杨小棠，我的新助理。” 严婉晴适时介绍道。
“齐......齐总好。” 杨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平静。
齐瑞祥点了点头，没说话，重新低下头看文件。
整个会议过程中，杨小棠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主位上的那个人。
可耳朵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捕捉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在宠物医院时判若两人。
会议结束后，严婉晴带着她走出会议室。“别紧张，” 她拍了拍杨小棠的肩膀，“齐总在工作上还是很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