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希刚想拒绝，手机却在这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顾允谦” 三个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哥。”
“在哪？” 顾允谦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的车不在车库。”
“在…… 在牛津街附近。” 顾允希报了地址，看着交警正在给车贴罚单，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可能…… 需要你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她靠在宾利冰冷的车身上，看着雨幕里的伦敦夜景。
红色的巴士、黑色的出租车、穿着风衣的行人，这座她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此刻却陌生得像从未踏足过。
大约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路虎疾驰而来，停在宾利后面。顾允谦跳下车，深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白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上的百达翡丽。
“怎么回事？” 他走到交警面前，递上自己的证件，用流利的伦敦腔解释，“抱歉，我妹妹工作太累，可能有点累糊涂了。”
交警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顾允希，最终收回了罚单：“下次注意。”
等交警离开，顾允谦才转身看向顾允希，眉头紧锁：“淋雨了？不知道打伞？”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是她从小闻到大的味道。顾允希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按住肩膀：“披着。”
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像回到了小时候。可那份熟悉的温情里，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隔着层磨砂玻璃，看得见轮廓，却触不到温度。
“上车吧。” 顾允谦打开路虎的车门，“我让司机来开你的车。”
顾允希坐进副驾驶，外套上的体温慢慢渗进湿透的衣服里，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
顾允谦发动车子，没有问她为什么追那个陌生人，也没有提服务器被攻击的事，车厢里只剩下雨刷器单调的摆动声。
车子驶过刚才那条街时，顾允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一个黑影站在公寓楼的窗前，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灯光下依然模糊。而他身后的阴影里，似乎还站着另一个人，身形挺拔，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顾允希的心脏猛地一跳，刚想让顾允谦停车，却见那扇窗户的灯突然灭了，像从未亮过。
“怎么了？” 顾允谦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 顾允希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哥，老张背后的组织，你查到什么了？”
顾允谦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视前方：“快了。”
简单的两个字，像道无形的墙，将所有追问都挡了回去。顾允希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或许老张说的是对的，或许哥哥真的有秘密，或许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车子驶入公寓区，雨终于停了。顾允谦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车厢里陷入沉默的僵局。
“那个 U 盘，” 顾允希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最好别碰。”
顾允谦转过头，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怎么？连亲哥都要防着吗？”
“没有要防着你。” 顾允希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只是到现在都没有理出头绪，不想你跟我一起费心伤神。”
她没再说再见，径直走进公寓楼。顾允谦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指尖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公寓楼对面的阴影里，那个黑影收起望远镜，对身后的人低声说：“鱼儿上钩了。”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露出半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尖夹着枚微型窃听器 —— 刚才趁顾允希淋雨时，悄无声息地粘在了她的外套上。
夜色如墨，伦敦的雾开始升腾，像层厚厚的纱，遮住了街道上的秘密，也遮住了顾允希和顾允谦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鸿沟。
而那个被误认的身影，不过是这场迷雾里的诱饵，等着有人心甘情愿地，走进精心编织的陷阱......
湘城的秋日难得放晴，阳光透过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在红漆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齐瑞祥握着杨小棠的手站在颁证台前，看着工作人员将两本红色结婚证递过来时，指尖竟有些发颤。
“恭喜二位。”穿制服的大姐笑着点头，目光在杨小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停留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孕期注意休息，可别累着。”
杨小棠的脸颊泛起红晕，下意识地往齐瑞祥身边靠了靠。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带来安稳的力量。走出民政局时，秋风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齐瑞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将结婚证举到阳光下端详。
红色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照片里的杨小棠笑得眉眼弯弯，他自己则有些拘谨地抿着唇，眼底藏着人读不懂的情绪。
“原来结婚证是这样的。”她轻声说，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齐瑞祥文言瘪了瘪嘴，伸手去够那两本红本本：“收好，别弄丢了。”
“丢不了。”齐瑞祥把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进内侧口袋，拉链拉得严严实实，“这可是念念的幸运符。”
自从上周杨斌松口同意他们领证，老头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今早出门时，杨斌还特意从堂屋的柜子里翻出个红布包，塞给杨小棠说“这是你妈当年的嫁妆，拿着”。
布包里是对银镯子和几匹上好的云锦，针脚细密的龙凤呈祥纹样，一看就藏了很多年。
“去吃点东西吧？”齐瑞祥扶着杨小棠的腰往停车场走，动作自然得像练习了千百遍，“我查了攻略，孕中期要多吃深海鱼，前面有家日料店不错。”
杨小棠笑着点头。
这几个月来，齐瑞祥手机里关注的全是孕期知识博主，书架上摆着《孕产护理大全》《胎儿发育指南》，连刷短视频都会被推送“孕妇禁忌食物清单”。
有次她半夜想吃城南的糖糕，他二话不说披上外套就往外跑，回来时手里提着热乎的糖糕，耳朵冻得通红，却先把糖糕揣进怀里焐着。
日料店的包间里，齐瑞祥仔细地将三文鱼切成小块，蘸好芥末酱才放进杨小棠碗里：“医生说omega-3对胎儿大脑好，你多吃点。”
“你也吃啊。”杨小棠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眼里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
齐瑞祥张口接住，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东西，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学术论坛上见到她的样子。
那时她穿着白大褂，站在讲台上讲量子化学，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谁能想到这个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姑娘，此刻会乖乖坐在他对面，任由他照顾得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