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
擦干头发，将毛巾随手扔到一边，顾墨躺倒在床上，拿起手机，一遍遍刷新着微信消息，眼中光芒渐渐褪去，变得空洞麻木。
果然还是没有用吗？
或许有的人离开，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
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强忍着泪，强迫自己坚强。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堂堂正正男子汉，这么多年一个人摸爬滚打也扛过来了，这点小困难，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相比于商业场上的争斗，感情不过是毛毛雨。
手机忽然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顾墨一个激灵爬起来，抓起手机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顾墨。”
最近正是关键时刻，不管是沐氏集团的事情还是唐氏的事情都一股脑找上门，这段时间他联络的人际关系也比较多，只要电话一响，他就会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接通。
“是我。”
意外的是，电话另一段，是疏离冷漠的女声。
心脏骤然抽紧，顾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没说话，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看了看，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呼吸立时屏住。
来电的人，是杨泉！
许久没人答话，杨泉已然不耐烦：“喂？你到底还在不在听？不说话我挂了。”
“别别别，我在我在！”顾墨深呼吸，“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
“不是发微信给我说想聊聊吗？说吧。”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看到微信，我真的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杨泉，谢谢你愿意……”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懒得从微信上说，到底想聊什么最好现在一次说清楚。”
话不停被打断，顾墨一瞬间静了下来。
她果然还是对他没有耐心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顾墨轻声问。
杨泉语气平静，“没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听你废话吗？有事快说，不要消耗我对你最后的耐心。”
“电话里说不清，我想约你出来好好聊聊。”
“顾墨。”杨泉顿了顿，“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和体谅，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纠缠下去，我们就不能给彼此留下点美好回忆吗？”
“杨泉……”
“时间地点发给我，我会准时赴约。”
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耳畔传来忙音，顾墨无力垂下手，心情沉重。
本以为她主动给他打电话会有转机，却没想到现实还是同样的残忍，她对他失去了耐心，他再也不会是她永远的依靠。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地址很快发送过去。
起身，顾墨走到露台上，双手撑着栏杆，吹着寒冷刺骨的晚风，头脑清醒了不少。
城市灯火阑珊，绕城的江水在月光下闪动着浅浅的银色光芒，霓虹灯五颜六色，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辆辆车飞速驶过，楼下小区花园里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和孩童们嬉闹玩耍的声音。
一切都没变，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座城，或许，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座城。这里的人，或许，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些人了。
有人欢笑有人忧愁，这就是生活的千姿百态。
半个小时后。
打车抵达雨恋咖啡厅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店里没有什么客人，环境格外舒适安静。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墨点了一杯美式。
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雪已经停了，道路上的人裹紧了外套，脚步匆匆，而店里温暖的灯光，咖啡的香气，就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如往年，那家不起眼的小小烘焙店。
他抬眸，不安的张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街对面的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他遍寻的身影，终于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
心不安的怦怦乱跳，顾墨低下头，掩饰不安。
“欢迎光临！”
店员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眼前骤然一暗，娉婷的身影已然落座在对面。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不自觉的笑了。
带着些许局促，顾墨轻声询问：“抱歉这么晚还叫你到这里来，这里二十四小时营业，晚上客人比较少，我想应该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你想要喝点什么？再点些吃的东西怎么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
相比电话里的冷漠，此刻杨泉落落大方的多。
就好像真的是来见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别扭，就如同两人之前每一次的相处，温馨却又格外平静。
“一杯卡布奇诺，一份双球冰淇淋，一份焦糖奶酪蛋糕，就这些，谢谢！”
发呆的功夫，杨泉已经点好了餐。
顾墨笑了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甜食。”
“不要总是拿我和过去的我作对比，毕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没有人总是停留在原地。”杨泉声音依然很平静。
呼吸一窒，他顿了顿，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这句话，听起来多么讽刺。
他，难道不是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吗？
可惜，那个他苦苦等待着的人，早就已经不甘于停留在这里，早就已经插上翅膀，飞向距离他越来越遥远的远方。
“你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思绪被拉回，顾墨回过神，“我想让我这么多年坚持的感情有一个交代。”
“上次不是给过了？”杨泉耸耸肩。
她本以为在孤儿院说的很清楚了，可是没想到他依然不依不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那不算答案。”顾墨语气坚定，“杨泉，我不相信我们过去的那段感情就这样随风消散了，我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想起来过我，我们之间不能这样就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杨泉，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
被迫直视着顾墨，杨泉叹了口气：“你究竟还想让我说多次遍？顾墨，我从来都没爱过你！”
“不可能！”
“你能不能别幼稚了？我们都是成年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当年不是爱情吗？顾墨，你永远是我心里最温暖的小太阳，即使想起你，也是像家人一样，是那种安心的暖，你懂吗？”
杨泉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刺入顾墨的心。
他们再也没可能了吗？
不，不会的，他们之间明明是有感情的！
他是她心里唯一的依靠，她是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互相温暖，明明约定好了这辈子不再分开，现在为什么都变了？
“你肯定是骗人的。”
顾墨低着头，声音低沉，看起来闷闷的。
杨泉微微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如果你真的已经放下过去彻底不想和我再有关系，那么你为什么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