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何学林小心翼翼跨下床，走着蹒跚的外八步，好不容易挪出到房门扶着，低低喘气，消瘦的脸上带着狰狞狠戾，仔细听着外面赵玉华的声音。
“……不是说好这个价钱吗，你们现在又坐地起价，没有这样的规矩！”
“……太太，可现在死了三个人！你知道现在警察到处在找证据吗，我的兄弟们也要吃饭，惹恼了他们可是没情面讲的，我可跟你明说了，他们都是荷兰籍，拍拍屁股就能一走了之，可太太您不行啊，我可不敢担保会出什么事……”
赵玉华满脸怒容，牙关紧咬。
“……我只能再加一百万！”
对面的男人摇摇头，目光如炬，“太太，我不是在跟您讨价还价，这单案子为什么会死人，你很清楚，因为你跟我们说，里面只有两个人，可现在警方足足找出六个人，这个价钱，可翻了几倍啊。”
“现在我那些兄弟门都不敢出门，急着等钱到账出国，心里窝着火呢，您要是再拖下去，他们狗急跳墙，跟警察爆出你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他们亲自来找你和家人，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赵玉华脸色苍白，抖着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真的没那么多钱，两百万已经是极限了……”
男人脸冷下来，悠悠拿起旁边的帽子戴上，站起身伸展着手脚。
“呵呵，太太，是您自己赌上你一对儿女的性命，选择了死路，话已至此，当我没来过吧。”
男人的手握上门把时，赵玉华还是抵抗不住浑身的恐惧，猛的站起身！
“我给！行了吧！”
男人顿住，转身摘下帽子，脸上洋溢着温和愉悦的笑容。
“太太您明白就好，钱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赵玉华闭上泪湿的双眼，双拳紧握。
“我需要时间筹钱，拜托你帮我安抚住他们。”
“三天时间，宋太太，哦不对，赵女士，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记得，过时不候。”
待房门关上，赵玉华颓败倒回沙发上，抱着头压抑痛哭失声。
门后，何学林眼睛眯起，闪过冷光。
……
赵玉华哭了一场，心急着钱的事，抓起包就往门口走，又顿了下，转身打开何学林的房门。
何学林似乎是睡梦中被开门声惊醒，揉着眼睛往赵玉华看来。
“……姐，怎么了？天黑了吗？” 声音里带着温柔和依赖。
赵玉华弯腰拿着旁边矮桌上的脚铐，动作一顿。
“……姐，你又要出去吗？”
何学林目光落在那副脚铐上，带着惧怕缩了缩，恳求看向赵玉华。
“我不会再走的，也走不了，戴那个很痛……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领证啊？”
赵玉华眼神挣扎，咬着牙闭了闭眼，拿起脚铐走到床前，轻柔替他戴上，上锁拔钥匙。
“学林，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再等我几天，床头柜里有面包饼干，还有水，你肚子饿就吃，我现在要出去一会，你等我回来啊。”
何学林低着头，被子下的手青筋暴起。
“……嗯，我等你。”
…………
一辆酷炫玛莎拉蒂停在警局门口，引了不少人瞩目。
李长功跨下车，无奈摇头。
“小嘉颐啊，你天天换着几辆耀眼夺目的豪车，不符合你这沉稳性子啊。”
唐依一身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挎着个办旧背包，按下车锁耸耸肩，“这都是我三个姑姑送的，不能卖，也不好送我哥他们，总不能丢在停车场里吃尘吧。”
旁边杨丽丽差不多打扮，只是两眼有些发黑，虚弱摇了摇手。
“警长，老师，先别聊车了，我再不吃饭，我爸妈会失去我这个独生女的……”
李长功失笑，转身往里面边走边说，“早让人买好外卖了，我说你怎么也不学学你老师，都差不多年纪，怎么你就熬不住？”
杨丽丽靠着唐依跟上，费力踩上台阶，“警长叔叔，我怎么跟老师比，她不是人，是神仙，妖怪之类的，我要想追上她，还得修炼个百来年。”
唐依气笑，一个弹指过去，“……你才不是人。”
……
走进李长功的办公室，有几位师兄在埋头苦干，对唐依两人点头算打招呼。
这几天唐依在李长功身边跟出跟入，大伙都习惯了。
三人狼吞虎咽干了六盘外卖，才满足摸着微鼓的肚子，大大喘了口气。
李长功惬意喝着清茶解腻，说起正事，“唐依，你观察今天这对父母和当事人，还是没有破绽吗？”
唐依放下茶摇头，“没有，每句话都能对上点，除了震惊，难堪，愤怒，羞愧，想立刻销毁所有照片的冲动，没有其他可疑的神情。”
“根据警方搜寻后山小道，车轮轨迹，凶手不止一个人，花费了那么多力气，却发现照片一张没能销毁，所以若真是凶手，不可能连一丝表情都不露，叔叔，还剩几个人？”
李长功缓缓点头，“只剩下宋嘉琪和两个政客的女儿，啧，棘手哇……”
唐依回想她每次见到赵玉华，总能发现她的微表情跟她的话不符，表里不一，比如她在笑着跟童冉说话，但在童冉看不见她脸的时候，时常会露出一些类似嫉妒，愤怒，阴霾的表情，等童冉回过头，她立刻又换上一副笑脸。
所以唐依不喜欢这个二婶，不单单只因为宋嘉琪闹的。
“叔叔，宋嘉琪她们认识我，您看这样可以吗，把她们叫来警讯室，分开询问，我在单面镜后观察。”
“好……”
“警长，运输汽油的货车找到了！”
孔泽急匆匆跑进来，看到唐依也在，连忙点头，“唐老师也在。”
“真的？在哪查到的？”
李长功欣喜，案子终于有点进展了。
“货车车主在纵火案的前一天就去报过警，说他的车被盗，我们在西贡区一条偏僻山路发现被丢弃的货车，有汽油遗留的痕迹，指纹虽然被擦了，但侦查组发现，附近的许多脚印和在别墅周边发现的鞋纹，鞋号，大小，都一致无二。”
“可以确定，是同一伙人，蒋局已经成立追查小组，根据现有的证据放向，扩大追捕范围。”
唐依站起身看向李长功，“那我们要加快动作了，一但追查传开，凶手就有可能知道照片还存在的事，会有时间调整情绪。”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