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不到九点，房间里，络绎不绝的女人穿着暴露在其中，坐着抽烟打牌的，凑堆说话的，乌烟瘴气，嘈杂不堪。
薛慧缩在角落的沙发上，皱着眉头翻看手机上的借贷软件。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经理推门进来，大喊了一声。
“78号小兰，牡丹房点台！”
旁边的女人推了一下没有反应的薛慧，“你不是78号？在叫你呢。”
“啊？”
“78号小兰！人呢！”
薛慧赶紧穿上鞋子起身，狐疑看向经理，“我，我是78号……”
她才刚来，怎么会有客人点台？而且是贵宾房。
“啧，那还不跟我走，快点。”
……
几个男服务生站在房门前低声讨论，不时往窗口里看一眼。
“都聚在这干什么，干活去。”
经理皱着眉头走过来，推开门瞬间换了笑脸。
“这位女士，您要见的人来了。”
豪华奢靡的房间里，唐依抬头微笑。
“谢谢，请帮我把门关上。”
等经理退出去，薛慧愕然看着沙发上的人，僵在原地。
长发利落盘起，素颜朝天，却精致如画的眉眼，一身简单裁剪的白色西装搭配黑色高跟鞋，除了无名指上的钻石婚戒，丁点首饰不见，浑身散发让人望尘莫及的高贵清冷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而自己呢，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也盖不住脸上的憔悴，薛慧只觉得她与唐依，拉长到了云泥之别的距离。
而且此时此刻，唐依是花钱的客人，她是供人消遣的玩意。
“坐吧，别担心，钱我会照给。”
看着唐依平静如水的目光，薛慧顿时更加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去，绷着脸。
“唐依，你今天来是要羞辱我吗？”
唐依挑眉，扬起下巴示意她坐下，“我没这么闲，坐下吧，我今天来，是要问你些事。”
薛慧咬着唇，踌躇走到一边沙发坐下，如果她现在很有骨气转身就走，不但没钱，还会被经理骂个狗血淋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唐依没看她，叉了个葡萄放进嘴里，“花钱打听的。”
“我，我……” 薛慧神情有些忐忑，唐依不会是替薛帆来追那笔她偷走的钱吧？
唐依摆摆手，“废话不用多说，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但必须是真话，说谎超过三次，我跟经理投诉你，我问过服务员了，有客人投诉，会罚款。”
薛慧愕然，“你，你到底想问什么？”
“那天君豪夜总会，跟你一起的人叫贺连成，你跟他认识多久？”
“呃，不，不是很久……”
唐依盯着目光闪烁的薛慧，缓慢开口，“薛慧，你觉得我会分辨不出来，你在说谎？第一次警告。”
薛慧吞了吞口水，莫名紧张起来。
唐依眼里闪过厌烦，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我针对的，是贺连成这个人，不是你，薛慧，我也不想干预你的事，不会跟你家里人说些什么，你只需要真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用自己女儿名字出来卖的人，真的能刷新她的三观，唐依已经很努力克制掩饰眼里的鄙夷了……
薛慧咬着唇闭了闭眼，“…我认识他有半年了，就是你看到的关系。”
唐依点头，从旁边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拿了五张放到一边。
“你们平时多久见一次面？”
薛慧眼睛一亮，这个意思是，她回答一个问题就有五百块吗？
“唔，一个星期一到两次吧……”
“认识的半年里，你去过贺连成家里几次？”
又五张毛爷爷放下，薛慧喘了口气，“…大概十次左右。”
唐依缓缓吐了口气，“你有没有在贺连成口中听到过，关于他妻子的事？”
薛慧看着那沓目测有一万的现金，思索片刻点头，“有。”
“具体点。” 唐依慢条斯理给她倒了杯红酒。
“唔，说他老婆长得又老又丑，还无趣，身上有味道，他不想碰，想离婚老婆又不肯……”
唐依闭了闭眼，“十月的二十八号，你有没有跟他见面？”
薛慧思索，拿出手机翻看，找到那天的酒店房间自拍照片。
“有。”
“具体几点见面，去了哪里，吃饭的饭店名字，酒店名字，详细说出来。”
一张一张的红色钞票从那沓厚的，移到属于她的那沓，薛慧吞了吞口水。
“那天下午五点他约我见面，…去了%%酒店，九点多去了%%餐厅吃饭，之后他说要顺路回家拿点东西，让我在小区门外等，大概半小时吧，他再和我回了酒店，过了没多久，他说有事，就留下钱走了。”
唐依从监控里已经知道，华姐死的那晚，贺连成确实回去过。
“酒店登记用他的身份证吗？”
薛慧摇头，“一向都用我的。”
“饭店付钱用卡还是现金？”
“现金。”
唐依点头，随手抓起一沓钱悬在属于薛慧那沓上方晃悠着，“你有跟他的照片吗？二十八那天的照片。”
薛慧抿嘴，眼里闪过贪婪的欣喜，快速滑着手机，点开一张图片给唐依看。
“只有这张，我那天自拍，无意拍到他的。”
照片上，薛慧身后是贺连成的侧脸，背景正好拍到饭店对面的文具店名字。
唐依拿起自己手机迅速拍下，连同日期。
“行了，感谢你为警方提供的资料。”
薛慧愣了愣，“…什么，警方？”
然后见唐依慢条斯理把两沓钱整理整理，放进包里，薛慧满脸错愕。
“唐依，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钱啊！”
唐依关掉包里的录音机，拉好拉链，悠哉举起酒杯朝她敬了一下。
“我是公安局司法机构的法医，协助警方在查贺连成杀妻案，你作为中国公民，为警方提供真实证据，是你的公民职责，钱只是我拿出来数数，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钱了？”
“杀，杀妻，案？！”
薛慧顾不上要回她的钱了，惊愕当场！
唐依认真点头，“对的，贺连成的妻子就在二十八那天凌晨，死了，贺连成说他当时那几天都不在G市，有不在场证据，可你说了，他那天回过家，就在他妻子死的前几个小时。”
“还有提醒你一句，薛慧，今天我和你说的每一句，如果在警方传召你作证之前，传出去了半句，特别是传到贺连成耳朵里，那你就有可能被他灭口，而且在法律上，你也会由有功的证人变成杀人帮凶，是要判刑坐牢的，你明白吗？”
薛慧心惊胆战，前几天还跟她睡一起的人，竟然是杀人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