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一声清脆结实的巴掌声响起，樊文静浑身颤抖，目眦欲裂。
樊晋捂着灼热刺痛的脸，眼底闪过阴鸷，静默片刻，突然重重跪下！
“文静，你听我解释，我，我只是……”
“樊晋！我真是低估你了！给我滚出去！” 樊文静眼里含着愤怒的泪光，咬牙切齿指着门外。
“……好好，我走，你，你别冲动，文静，我们是亲兄妹啊，你……”
“立刻滚出去！你不是我哥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樊文静一直都是温柔娴静的读书人，樊晋从未见过她如此盛气凌人，张了张嘴，咬牙起身快步走出病房。
樊文静急促喘着气，边扒开父亲的口腔检查，泪珠一滴滴落下，滴在樊松夹着血氧仪的手指上。
“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樊文静一边哭，一边用纸巾包起地上碎裂的玻璃瓶子塞进包里，丝毫没注意父亲的手指动了两下。
深深吸了口气，樊文静按下呼叫铃，边掏出手机拨通钟军的号码，通红的眼里带着刚毅。
“钟叔，立刻派几个人来守住我爸爸的病房，除了我和你，不许任何人靠近！”
“对，包括我妈和樊晋！”
…………
车厢里，樊晋丢下眼镜，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啃咬着手指甲看向窗外，神色不明。
杰西卡扫了眼他有些颤抖的手，心里升起寒颤。
“……樊总，您妹妹，会不会，会说出去吗？”
“闭嘴！”
樊晋突然暴喝一声，用力踹了一脚司机座椅，“回别墅！”
“是！” 司机也吓了一跳，赶紧掉头。
杰西卡紧靠着车门，眼底有惊恐，不敢去看这个丝毫没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樊总。
她不止一次后悔费尽心机成功当上了樊晋的秘书，包括情人，相处才不到一个月，她就发现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表里不一的疯子！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樊晋整了整领带，脸上已经恢复一贯冷静温和的神情，淡淡开口。
“让司机送你回去，今日的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懂吗？”
杰西卡抖了抖，咬着唇连连点头，“是，樊总！”
樊晋走进客厅，见没有一个女佣在候着，蹙眉喊了一声。
“人呢？”
后花园急急走出来一个打扮华丽的中年妇女，见到是樊晋，眼里闪过明显的惊慌。
“啊，阿晋回来了！呃，你需要什么？不然你先上楼，我叫佣人泡茶端上去？”
“梅姨来了，我妈呢？”
樊晋眉头紧了紧，边问边抬脚往后花园走去。
“阿晋，你妈妈不在后花园！呃，她，她出去了，出去买些东西……”
张梅是孟清的一个远方表妹，樊晋向来客气相待，但此刻心里憋着事，脸倏地阴沉下来，一把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后花园！
后花园用一个玻璃筑造的大暖房，周围种植了许多名贵花种，中央摆放着一套竹藤编织的凉椅。
孟清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僵硬勉强的笑容，挡在儿子面前，故作惊讶开口。
“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公司没事情忙吗？”
樊晋下颚紧绷，扫视了一圈玻璃房，定在两盆半人高的翠绿盆栽后，眼里闪过深深的厌恶。
孟清有意无意遮挡着儿子的视线，“妈问你话呢，这里热，咱们回厅里说吧……”
张梅刚才被甩开，差点跌倒，此刻很惊诧看着突然浑身阴冷的樊晋，见孟清使来眼色，赶紧扯开嘴角打圆场。
“看我这眼神，你妈回来了我也没注意，呵呵，阿晋，表姐，进来厅里坐着说话吧，这里阳光也太猛了……”
樊晋突然后退一步，阴冷的目光直直盯着孟清，嘴角上扬，冷嗤一声。
“怎么？樊松还没死呢，现在就把野男人带回家里厮混了吗？”
……
孟清蓦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突然陌生至极的儿子，长大的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张梅也彻底懵了，喘了口气才发出声音来，“阿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亲妈！”
樊晋冷笑，指着盆栽下露出的半截皮鞋，“你要是有点廉耻，就不会带回家里来，你没钱开房吗？”
啪！
樊晋侧着右脸，舌尖却顶向左边口腔的伤口，缓缓品出一股腥膻的铁锈味来。
很好啊，亲生妹妹打左边脸，亲生妈妈打右边脸，配合默契。
“你，你疯了……你不是我儿子，你，你不是我的的阿晋……” 孟清颤抖着手指着他，身体摇晃着后退几步，重重跌到地上。
樊晋仰头长长吐了口气，哑笑一声，慢慢发出笑声，带着浓浓的戾气，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我喊爸爸的人跟我说，我不是他儿子，我喊妹妹的人跟我说，我不是她哥哥，哈，现在生我的人也跟我说，我不是她儿子……”
“哈哈，你们说怪不怪？那我是谁啊？我打哪来的呀？啊？你能跟我说说，我到底是谁吗？”
“樊晋到底特么的是谁！”
啪啦！
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被樊晋一脚踹倒，碎片洒了一地！
张梅抱着孟清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惊恐看着癫狂大笑的樊晋。
“够了！”
一声怒喝传来，盆栽后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背有些坨，满脸沧桑悲色，身上的衣服很陈旧，手中拄着一根拐杖。
樊晋笑着看向他，顿时僵住，后退了一步，惊愕看向孟清。
“他，他是那个，那个刚放出来，的杀人犯？！”
孟清低着头，无声流泪，旁边张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你哭什么！你倒是说啊！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你去找一个刚出狱的杀人犯！你是不是疯了！”
樊晋狂怒指着男人，大声质问孟清，神色癫狂！
孟清踉跄着爬起身，神情悲痛摇着头，“阿晋，不是这样的，你，你听妈解释……”
“我，是你的父亲……”
男人看着樊晋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苍老，一瘸一拐上前两步，泪湿的双眼皱纹满布，带着渴望的光芒。
樊晋如遭雷击，绷紧了身体，目光从捂脸悲泣的孟清身上，一寸一寸移到男人的脸上，张着嘴，神情呆滞。
上个月尾，他无意看到一则新闻，三十年前因为蓄意残杀一家四口，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冯民海出狱回到屋村，备受排挤被驱赶，流落街头，大快人心。
“……阿晋……”
孟清哭着伸手去碰像失了魂的儿子，却被他一掌打开！
“阿晋！”
樊晋转身冲出了家门，在空旷的树林路上狂奔，仰头大笑！
又像哭声，惊起了一群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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