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垣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耳边听到风铃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朝门口望去，眼神如同一只小狼，把进来的一位客人吓得定在原地。
清垣凝望了客人一会儿，终于放松下来，后背的汗珠顺着背沟滚落。
下了公交车，素素抖了抖衣服褶皱里的鲷鱼烧馅料，往家里走，也许是身上点心和拉面味道有些浓，一直白色的小狗一直跟着她，素素转头看了看，小狗忙往后退两步，然后紧摇尾巴。
这种与陌生人打交道的眼色和聪慧，一看就是流浪狗，素素从包里找了找，只有一条士力架，不能给它吃。
“我没有吃的哦。”素素对小狗说。
小狗却很高兴的样子，大概是因为素素对它很温和，还是跟着素素。路过一家包子店，素素去买了两个包子，把装包子的纸袋放在地上，包子掰碎喂给小狗。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是怎么跑到这边来的，你原来是混哪边的啊？”素素蹲着边喂边说。
小狗加紧地吃，它体量不大，却吃下了两个拳头大的包子，肚子都鼓了起来。
素素看着它突然陷入沉思，她起身走向小区，小狗立刻抬起头看她，却没有跟上来。好像明白，既然已经讨到了食吃，就不能再给人带来困扰。
素素看着小狗的眼神，心里突然一抽。
素素抱着小狗走进小区，路过小区花园儿，几个正聊天的大娘往这边看了一眼，立刻皱眉撇嘴。
“这玩意儿可脏了，到处拉到处掉毛。”
“哎呦真是的，总爱有人养这些。”
素素总想，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有了当众指戳别人的底气，反正她遇到的这样的大娘不少。
刚到楼洞口，一个人突然叫住素素。
“姐！”
素素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但是那个高个子已经朝自己跑了过来，而且很激动的样子，她仔细一看也惊了。
“阿睿！”
正是温睿，真有意思嘿，他出国这些年，皮肤比以前更白了，加上本来就高鼻梁浅色眼珠，看着倒挺像个外国人。
打开家门，素素把小狗放在地上，温睿进来四处看着，“姐你现在就住这里啊，自己住还挺自在的，这是你养的狗，怎么这么脏啊，妈说养宠物容易有寄生虫呢。”
“你这点还是没变啊，三句不离妈。”
素素说着走进浴室，拿了个脸盆接温水，小狗正在客厅看着，那儿嗅嗅这儿闻闻，但听见素素叫，立刻就跑了过去。
“过来洗澡。”
素素把小狗抱到水盆里，小狗虽没怎么挣扎，但有些怕，不住抖着。
温睿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不肯过来，“小心它咬你，这狗打针了吗？”
素素看他一眼，“你见过爸了没？”
温睿立刻脖子一缩，“我想，先过来见你。”
说完就低着头用鞋子擦着地。
素素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怂，爸才不会跟你计较呢。”
温睿抬起头，眼中竟然有些羡慕，“你当然会这么说，爸跟你关系好嘛，而且之前他……进去的时候，你也留下陪他了。”
“你出国是爸安排的，他不会怪你。”素素说。
但是看温睿心虚的样子，素素猜测继母应该是还干了什么事情，对父亲不利的，而温睿知道。
“怎么突然想到回来啊？”素素问，她一直很好奇这个，“你妈不是都给你改国籍了吗？”
素素说着笑容忍不住变冷，突然想想到了温睿心虚的缘由，当初父亲让他们母子出去，应该没想到继母会做的这么绝。
“咱们温家出了外国人了。”素素冷笑。
温睿看了姐姐一眼，低声说：“是妈她办的，我当时还是小孩子。其实……我也很不喜欢我现在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学起我的同学就排挤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亚裔在国外有受欢迎的，但是温睿这种性格懦弱，头脑又特别聪明，生活优越还特爱炫耀的人，显然不属于受欢迎那类。以前在国内有温家的庇护，也没人真把他怎么着，但这次避难出去本来就底气不足，受了欺负也只能忍着。
温睿的母亲虽然疼爱他，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眼看着温睿一直没能融入国外的群体，连带着性格都越来越内向，就只好把他送回国内，看他是不是更适合在国内发展。
“所以你就回来了？那今后还打算走吗？”温蕴问。
温睿猛摇头，“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我觉得，我也是该离开母亲自己生活了。”
主要是他学校里有个小霸王说再看见他就把他揍扁，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回去了。
本国的国籍很难再入，可是回来和父亲同住这个理由总是合情合理吧。
素素用毛巾包着小狗出来，坐到沙发上替它擦着毛说：“这点你倒是算成熟了。”
温睿笑笑，转头打量着房子说：“姐，我就跟你在这儿住吧，我怕回去跟爸住，他肯定还是不满意我。”
他倒很有自知之明。
“我才不要做你的老妈子。”素素回绝的很干脆。
素素想的很现实，温睿他啥也不会，这些年肯定给继母养成了娇贵的大少爷，跟他住一起，自己肯定累死。
“你还是回去爸那边吧，我这儿没你的地儿。”素素说。
温睿很委屈，嘟嘟嚷嚷。
“说什么呢！”素素瞪她一眼。
“你养狗都不愿养我！”温睿来了勇气，“我是你弟弟，你不管我！”
“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家里还有佣人呢。”素素说，“还有啊，人家狗狗确实比你好养。”
素素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容旭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站着的温睿，眉毛扬了扬。
“你是谁？”温睿皱着眉先开了口。
容旭看向素素。
“这我弟，”素素说，然后用下巴指指容旭，“这是我以前的绘画老师。”
“你好。”容旭过来伸出手，“我还不知道素素有弟弟呢。”
温睿挑衅地看了眼容旭，难得硬气，“我也不知道我姐现在还和以前的绘画老师来往。”
容旭没跟这个大男孩儿计较，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走进了卧室，“我换件衣服，已经定了餐厅位置了，对了，他一起去吗？”
说着回头看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