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你,你为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苦,不值当。”心语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阴狠毒辣,做事完全不计后果,但是在她师父的跟前,却是乖乖女一个,尽管她师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心语……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当初既然我答应过他,不在干扰他的生活,那就一定会言出必行,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后悔,所以,你没必要为我报不平。”水仙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
“我知道,我错了师父。”心语低着头道。
“既然来了,见见他吧,我只想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儿女满堂,他过的幸福,我也知足。”水仙有些出神的说,她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
“师父……我,我已经把他杀了。”心语凄然道。
“你杀了他?”水仙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徒弟,虽然知道她从小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去杀人。
“师父……您受这么多年的苦,我看了心痛,所以,请原谅,如果师父不原谅,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水仙整个人陷入震动之中,她只是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对于跪在地下的心语,视若无物。
“不要怪她,老史命中,该有这一劫。”
就在这个时候,陈慧在女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苍老如斯的水仙,她有些叹气。
依稀还记得,她在二十年前见到水仙的时候,那天,正是他和丈夫的大婚,水仙一袭白色苗衣,仙气逼人,被在场的宾客都惊为天人,只是二十年不见,她竟然佝偻如斯,有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
“你是陈慧吧,二十多年没见,你竟然还这么年轻,而我,却已经老了。”水仙叹道。
“一切都是老史的错,也有我的错,是我拆散了你们,如果不是我,或许你们现在已经儿孙满堂了。”陈慧道。
“不怪你,我了解他这个人,他是人中龙凤,不会甘居深山,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走的,即使是不遇见你,他也会遇见别的女人,我和他,注定无缘,这也是当初我把同心蛊公蛊下到我身上的原因。”水仙道。
“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因为老史,你受了很多苦,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如果你心里有气,有委屈,你大可以来杀了我,我绝对不还手。”陈慧道。
水仙摇摇头道:“人都死了,还纠结过去干什么?”她微微的顿了顿道“我能见见他吗?”
“能,当然能,他现在已经下葬,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所以他对我说过,有朝一天,如果你也去了,他希望能和你葬在一起,活着负了你,欠你的情,地下还。”陈慧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真正无情的人,他只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改变我们那里落后的局面,我给不了他什么,选择这条路,也是他无奈之举。”水仙老泪纵横。
她止住了泪水,对跪在下面的心语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谢谢师父。”心语喜极而泣。
“心语,你的心性,不符合巫道,当初我是见你失去双亲,所以才收留了你,以后做事,不要妄意而为,明白吗?”水仙道。
“我明白了师父。”
“向陈慧跪下,如果她不原谅你,你就自行了断吧。”水仙又道。
心语想都没想,她砰的一声跪倒在陈慧的跟前道:“是我杀了你的丈夫,害你做了寡妇,如果你不原谅我,我现在就死在你跟前。”
“我曾经在南山寺高僧那里为他算过命,高僧曾言,老史的命,是不惑命,四十八岁命中注定会有一劫,或许能躲过去,或许躲不过去,杀死他的人不是你,是命,所以你没必要向我乞求原谅。”陈慧叹道。
“但我是直接杀了他的凶手,你真的打算放过我?”心语有些不解的问。
“姑娘,你还年轻,我知道你是导致老史死亡的人,但是命就是命,是无法逆转过来的,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起来吧,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陈慧道。
叶皓轩默然不语,他听陈慧的意思,有种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意思,说真的,能有她这么豁达的思想,真的不容易。
叶皓轩不知道的是,陈慧果然是看破了红尘,病愈之后,便遁入空门,从此不在理会世事,最后倒也有另外一翻成就。
“谢谢。”心语这一声谢谢,是自内心的话,她难以想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豁达的人。
“你们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对医生说。”水仙道。
几个人点点头,便即退下,室内只有叶皓轩和水仙两个人在这里。
“你姓叶?”水仙问道。
“对,我叫叶皓轩。”
“我还有多久寿命?”水仙问。
“最多半年。”叶皓轩道。
“半年……太久了,我怕他在奈何桥上等不了这么久,我要去找他。”水仙喃喃的说。
叶皓轩不语,其实水仙和史光辉,的确有夫妻象,只是这辈子阴差阳错,导致了这场悲剧,但是叶皓轩相信,来世,他们一定能做夫妻。
“我想快点去找他。”水仙道。
“我刚才为了救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叶皓轩道。
“这我知道。”水仙的双眼之中突然大放异彩,她盯着叶皓轩道:“你修炼的法诀,是浩然真气?”
“不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叶皓轩陡然一惊,隐约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头。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原来我们巫道世代守护的东西,为的就是等一个人。”水仙喃喃的说。
“前辈,你在说些什么?我不太懂。”叶皓轩一头雾水。
“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了。”水仙坐直了身子,看着叶皓轩道:“现在,我说的话很重要,请你务必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明白吗?”
“我明白。”叶皓轩正色道。
“我所居住的苗寨,位于湘地西北,名字叫做凤凰陵那里相传在远古时期,有一只神鸟陨落,后来葬在那里,凤凰陵由此而来。”
水仙说完,看着叶皓轩,意思是他听懂了没有?
“这我明白,你继续说。”叶皓轩点点头道。
“虽然是传说,但是却又不似传说,在我们族里,有一个圣地,相传就是葬着凤凰的地方,但是包括我在内,没有人能进去过,我们每一代巫女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守住那里,一直等到一名有缘人。”
“我就是那名有缘人?”叶皓轩感觉有些无语。
“不错,开启圣地,需要每一代巫女鲜血印记,现在我已经把巫女之位,传给了心语,所以,由她带你回去,开启圣地,弄清楚那里的秘密。”水仙道。
“有什么秘密?”叶皓轩疑惑的问道。
“我不知道,只有你才能弄明白,这个秘密非同小可,请你一定要慎重。”水仙严肃的说。
“我记下了。”叶皓轩点点头,他寻思着哪天没事了,就去凤凰陵看看,就当去旅游度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
水仙点点头,她突然仰天叹道:“该来的,终究会来,阿辉,奈何桥前,晚一步饮下梦婆汤,等我。”
水仙的双眼微微的闭上,她双臂张开,就好象是在迎接什么东西一样,一抹肉眼无法看到五色光华,从她的巫源识海之中涌出,这些光华不断交集,形成一朵朵五色花朵。
光华敛去,水仙那苍老的面容以及干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化了起来,她苍老布满皱纹的面孔,变得光滑了起来,随着皱纹渐渐的消失,她的脸,恢复了二十年前的模样,而她干瘦佝偻的身体也渐渐的变得年轻。
一张甜美的面容呈现在叶皓轩的眼前,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在前一秒还是一名白苍苍的老人。
叶皓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巫道传承的人,竟然还有返老还童这一说。
然而随着她的容颜的恢复,她身上的生命也在迅的消散,刚刚刺激她巫源识海带给她的那点生机迅消失。
“前辈,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叶皓轩终于明白了,她这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自己不老容颜。
“半年时间,可有可无,况且,没了他的日子,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与其这半年活在世上虚空度日,倒不如早点了结这一生,好早点和他相见。”
叶皓轩微微的点点头,他向眼前的这名巫深深的了揖,心中有些感慨。
巫,重情重义,眼前的水仙,可以不计一切的爱着史光辉,即使是他背叛自己,即使是他害自己要承受同心蛊的痛苦,她也毫无怨言。
叶皓轩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我那徒弟做事不计后果,但如果要去凤凰陵,非她的血脉印记不可,不管她做错什么,希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还望你能抵制她心头魔头的牵绊,早日归得正途。”水仙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