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没有回答。
好似对于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感到很是诧异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睁地极大，眸子里满是震惊。
然后，慢慢地，震惊褪去，开始盈溢起他看不透的情绪，呆呆地站在那里。
没人经过，手术室门口的两扇感应门，就自动缓缓地合上。
席星夜艰难地扬起头往后看去，就看见她跟一座雕像一样站在门口，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目送着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门彻底关上，硬生生切断了两个人的视线。
那眼神里闪动着的光，是什么意思呢？
不像是担忧，也不是害怕，带着浓重的心绪，让他一时间，看不透，猜不到。
席星夜总以为，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自己见过席愿最好的一面，也见过她最坏的一面，早就把她这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可是直到最近这一阵子，甚至于刚才那一个眼神，他才惊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
手术室，上早就准备好了的。
跟上次的是同一间。
熟悉的苍白的天花板，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还有熟悉的医疗器械碰撞在一起的响声。
每一样，都陪伴了他有记忆以来的十多年人生，但却没有一点安心的感觉，反而让他浑身冰冷。
“小夜，别担心，这次吕伯伯一定会把你治好的，相信我！”
看他拧着眉头，一点都不放松的样子，带着眼镜的医生出言安抚他。
负责手术的医生，是国际顶尖的心脏科专家，医术精湛，更是席家的世交，值得信赖。
席星夜点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现在再想那些没有答案的事情，担心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也没有用了，他一定会撑下来，活下来的！
不就是一场手术的时间吗？
十年的误会都过下来了，不差这几个小时的了。
到时候，再跟席愿把所有话都说开就好了。
有什么想知道的，到时候等手术完成了，再探究也不迟。
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安慰了自己几句，平复下心底的那几分躁动。
*
粗长的针管，把微凉的麻醉剂，注入身体里面。
很疼。
但是席星夜早就习惯了这疼痛。
这十多年来，他那颗发育不完全的心脏给他带来的疼痛，比这一针，要难受上千百倍，他不是也撑过来了？
深吸一口，席星夜慢慢放松下来，清空自己的思绪，专心调整好状态。
有时候，一场手术，甚至一场疾病，病人能不能挺过去活下来，还是靠他们自己的意志。
所有人都为了他付出了很多，起码在这点上，他不能拖后腿。
很快，麻醉剂就起效了。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但是……却迷迷糊糊地出现了苏妲己的身影。
是她太担心自己，所以跑进来看看情况吗？
席星夜想安慰她几句，但是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只能感受到她柔软细嫩的手，抚摸过自己的脸庞，接着抱着自己说。
“席星夜，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