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平衡
南北走向的黑鹿河及支流通常用来作为分隔蓝原部和红原部牧场的天然分界线。
陆铭率领的坦克骑兵连是最早抵达黑鹿河东岸的黑山公国武装。
草原的河流湖泊地域，都是水草丰美之地，如咯日城，本也在黑鹿河东部支流之畔。
此时陆铭的坦克骑兵连，已经变为旅部直属的快速机动连。
三百余人的武装，来到了黑鹿河最上游，此处小河纵横，但总体上，水面都浅，一些地段河水不到半米深，马队轻松可过，等雨季过去，坦克也可过河。
黑鹿河最上流的河域两岸，本来这里的牧草并不好，因为北方就是巍峨天山山脉，高耸入云的冰川仿佛便透着寒意，历史上有记载，这里经常闹暴风雪，对牧民来说，那就是最可怕的灾难。
是以传统上，这一带被视为不祥之地。
这一带，也是马赤奴儿所在的黑狼部放逐地。
在这里方圆百多公里的河域草原内，生活着黑狼部数十个大小聚落共两万多人口。
陆铭的连队，现今就驻扎在了东岸一个上千人口的较大聚落中。
……
踱步在厚厚绿茵上，脚痒痒的很舒服，陆铭望着北方仿佛尽在咫尺的天山山脉。
山脉的南面山坡，苍翠一片，其北面，应该便是雪山模样了，更可看见连绵的巨大冰川。
天山山脉很是奇异，山脉最矮处怕也有前世珠穆朗玛峰高，最高处，更是高耸入云不见山巅。
这样奇异的巨大山脉，将极北的冷空气完全阻隔。
其实，看似山脉近在咫尺，但实际离的还远。
陆铭远远望着，想象着那不知道是传说还是真实存在的野蛮巨人军潮黑压压从山脉后密密麻麻涌出来的可怕景象，心里微微一凛。
“亲王殿下真会来我部视察么？”跟在陆铭身旁的是个很矮小满脸皱纹的小老头，是黑狼部族长马阿哄，来自河西岸的聚落，也是马赤奴儿所在聚落。
从血缘关系上，马赤奴儿是他的孙子，不过马赤奴儿襁褓时就被选走作为狼骑训练，是以两人也很难说有什么亲情。
陆铭看着他一笑：“早晚会来的，亲王殿下亲笔签名的文件你要保存好。”
“是，是，那肯定的！”老头连声答应着，但脸上满是犹疑。
黑山堡亲王亲笔签名的公函，授予黑狼部全部子民自由，且黑狼部帮马全友打理的传统牧场，从即日起归黑狼部所有，只需缴纳十一税便可，所谓十一税，也就是黑狼部每有十头牲畜成年，向亲王殿下缴纳一头便可，以此比例类推。
这不就是中洲人说的天上掉馅饼么？哪有这等好事？
“长官，我部青壮，从此听长官之命效力！”老头咬牙，瞬间下了决断。
看那神奇的铁炮车，还听说有会飞的武器，而且，黑山人已经占据了东部草原。马全友本来派驻在本部作威作福的老爷们，都已经跑光了。
就不说黑山人强大与否了，哪怕为了亲王殿下的恩令中给与的自由和土地，便是全族青壮都牺牲了也在所不惜，为黑狼部子子孙孙博得一个光明未来，便是再惨烈的牺牲都值得。
帝国亲王殿下这等大贵族签了字的承诺，其有效性不用怀疑。
不过，想来亲王殿下是因为需要本族效死力，才会有这般优厚的承诺。
陆铭看了咬牙切齿的老头一眼，笑笑：“那也不必，不过现今正招募有志向的青年人组建民团，保护亲王殿下为大草原子民带来的自由果实，但都是自愿参与，所以，马族长你也不要干涉，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老头也听不太明白，但连连点头。
陆铭又抬头看向那巍峨如云的连绵山脉。
却是想着，昨天自己在黑山收到的大皇子的密电。
密电里说，马全友的三原可汗国和陈兴昌的白海国，已经向他宣誓效忠，并都自愿并入格瑞芬尼王国。
从此和黑山公国，同气连枝，都为格瑞芬尼王国的自治领域。
大皇子希望自己和他们不计前嫌，能谈出一个和平的结果来，结束北域的战争。
大皇子更说，本来该派使者来北域，举行盛大仪式，庆祝王国吸纳新领土。
但顾念你还在与他们作战，是以不会派出使者，伱几时恢复了北域和平，使者便几时来。
言下之意，这自是完全顾及了自己的面子，才将如此盛事暂时偃旗息鼓推后。
大皇子电文里还说，现今之际，王国各邦，当同仇敌忾，平息二皇子的叛乱。
你等恢复和平后，希望尽快派遣精锐来京都勤王。
想着这封密电，陆铭摇摇头。
显然，不知道怎么被马全友、陈兴昌之类或是旁的幕僚灌了迷魂汤，大皇子突然信心满满了。
本来刚刚和二皇子和议，据说密约里，大皇子还要赔付一大笔战争赔款。
大皇子也早承认二皇子的索尼亚国王身份，只是两人对帝国皇帝都有宣称，属于皇位正统的纷争。
现今，突然二皇子又变成叛乱了？
其实北域的武装，西洋人一向不看在眼里，马全友、陈兴昌这种小政权更是不知所谓。
只能说，两人派出的说客很厉害，或是帝都战略有了重大变动。
马全友对黑山兵团进入草原一直不闻不问按兵不动，原来是因为抱到了大腿。
北域来说，四行省和王国是平等的帝国邦联体，北域土地，自然也不属于格瑞芬尼王国。
马全友和陈兴昌等于打破了这千年来的禁忌。
而且大皇子还真准备笑纳这本来西洋人眼里的蛮族之地。
只能说，这个世界，已经一片混乱，历史车轮，正向着未知滚滚而去。
对大皇子的电文，自己当然不在乎。
但现今是雨季，要进入草原腹地需要绕太多弯路，还不如修整等旱季。
这段时间，正好也消化下东部草原诸部，为其建立起新的管理秩序。
也是为西征巩固下后方。
但完全不理会大皇子的和平倡议，直接去扑灭马全友和陈兴昌，怕是自己的野心，也昭然若揭了。
北域的发展，还要依靠东部联盟的资金和技术。
如果东部联盟各成员都开始忌惮自己，担心黑山公国尾大不掉反而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这得失之间，也需要好好考虑。
低头思忖着，陆铭向不远处的毡包慢慢踱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