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靠在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坐姿，还是表现出了一两分愧疚，“不好意思，刚刚我没听见。”
为首的老头也不介意苏泠的冷淡，厚着脸皮蹭了进来，“老朽我姓马，叫马文霍。如今年纪一大把了，今天我也稍微倚老卖老一回，想要找你问一件事情。”
打从一进门，他就被苏泠浑身的灵气和雄厚的功德金光给吸引了，忍不住都想把她请回自己院子里镇宅，压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物。
一起跟过来的几个老人也找地方自己坐下了，也不讲究所谓客气，唯有马罡毅还站在一边。
“别问我，问他。”苏泠扬了扬下巴，地面的水迹还没消呢，秦秩也还在这。
顺着苏泠转移目光，马文霍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地面的一滩水渍。
当着众人的面，水渍波动了一下，然后形成了几个字。
【快问】
苏泠想起来了，秦秩每天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如今两人争吵，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再过一会儿秦秩就得离开了。
马文霍脸色一变，倒是恭敬了许多，“不知道您也在这里，不知您是？”
【引渡人】
水渍上面的字迹极为清晰，苏泠看着两方对话，只是怀里抱着抱枕，有些昏昏欲睡。
马文霍顿时有些激动，也没敢怀疑秦秩的身份，“现在我们人间的道士力量不够，有些地方想要拜托您帮助我们一把，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和您合作？”
【不行】
苏泠愣了一下，瞌睡一下子没了，倒是没想到秦秩直接拒绝了。
马文霍也没有感到稀奇，只是长长叹气，“阴间不管活人事，这倒是我强求了，我们家老祖也在阴间做些差事，平时也不过是偶尔给我们托梦。”
这次，水渍再次变了变。
【如果你们替我保护她，我可以考虑】
苏泠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手指有些发抖。
马文霍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好，我们这就安排人跟在她身边，一定能保证她平安无事。我们也是正规的道门，只是想和您合作，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文霍看了一眼苏泠，好吧，这女娃确实灵气太过丰厚，虽然小鬼伤不了她，但一些厉鬼怕是更容易盯上她，毕竟鬼魂也想要吃点补药。
这一次，秦秩的话语是给苏泠的，水渍已经快要消散了。
【别生气】
苏泠沉默，眸光飘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等到苏泠给出任何反应，水渍一点点缩小，在苏泠的目光中，那一团隐隐可以看出人影的黑光渐渐朝着苏泠走来，在茶几面前停下。
苏泠离茶几，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马文霍也感受到了这份古怪的气氛，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
【生日快乐】
朦胧的黑色雾气在茶几上停留片刻，最后的水渍形成了四个字，然后消散于无。
马文霍在最后时间扑过去了一下，正好触摸到了一丁点水雾，“这是真的黄泉水啊，了不得，这可真是了不得。”
茶几上，只留下了一大团开的鲜艳精致的彼岸花。
苏泠继续沉默，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今天是原主的生日，但是秦秩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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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勉强打起精神，送走了马文霍等人，只留下了一个她比较熟悉的马罡毅。
“啧啧啧，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彼岸花都能收到一大捧。”马罡毅和苏泠熟悉之后，倒是活跃了不少，一开始的社会精英范丢的一干二净。
苏泠揉了揉眉心，“问你一件事。”
不论是秦秩一开始的冷淡，还是后来察觉她生气后不自觉的退让，这对于苏泠来说都有些太突然又太古怪了。
“你说。”马罡毅在拼凑沙发，他今晚肯定要在苏泠家里的客厅住一晚，毕竟他要保护苏泠。
“有一个人，他偷偷对你好，又什么都不肯告诉你，但你一直怀疑他的动机，你觉得这样的友情会不会太过沉重了？”苏泠不是傻子，谁对她有什么感情，她不敢说一目了然，但好歹有点感觉。
“有些秘密？相爱相杀？”马罡毅停止了动作，瘫倒在沙发上，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居然喜欢这样的戏码。”
“你想多了，还相爱相杀？是我我就直接弄死他，怎么可能还相爱。”苏泠丢过去一个抱枕，没好气道。
她身边的人，要么是造不出什么威胁的，要么就是一个阵营的或者未来可能是一个阵营的。苏泠的安全意识太强，不能容忍自己身边有颗定时炸弹。
马罡毅一把接住，“你不懂，这是我的直觉。再说了，现在的人都实在的很，人家要么是垂涎你这个人，想要得到你的心；要么是想从你身上获利，赚一笔利益，不然凭什么对你好？”
马罡毅正色道，“所以说啊，按照我的分析，不可能有什么多么正常的朋友，除非你们没有丝毫利益牵扯，又是从小玩到大的那种。”
“我和他利益牵扯有点多。”苏泠迟疑着道。都要牵扯到生命了，能不多吗？
“那就是上面两种可能呗，我看你就一普通学生，又没有什么亿万遗产，家里也没有矿，应该是那人看上你了，肯定是有好感了。”马罡毅说到这里，看向了苏泠。
苏泠其实并不算多么容颜出众，只是成熟淡定的气质引人注目，尤其是苏泠不笑的时候，那一份威势不自觉让人信服。
马罡毅想了想，他要是遇到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动心，最多就是想跪下来叫爸爸，请求抱个大腿啥啥的。
“不可能。”苏泠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后，苏泠又补救了一句，“我对他仅限友情。”
自从知道了秦秩其实是主角的身份之后，苏泠就暗暗将秦秩视为竞争对手，偶尔会记录他的言行举止，从中进行分析，探讨秦秩未来成功的方面是哪些。
心里列出了一二三四五以后可以打败秦秩的计划，苏泠对秦秩欣赏居多，偶尔也会觉得配合默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但绝对没有一丝其它想法。
“哦，他对你是爱情，你对他是友情，”马罡毅感慨道，“所以说啊，感情就是这么不公平，这也是我不找女朋友的原因，陷下去就老惨了……”
他喜欢我？苏泠心里忍不住冷笑。
是因为在毕薇滟家里一起过的新年，还是他们一同刺杀了孙文靖，平定朝纲，又或者是建立基地的时候，秦秩一直陪着她，所以动心了？
一想到她现在还属于游魂状态，连投胎都不能，更别说回现代了，苏泠就没有了谈情说爱的欲望。
马罡毅开始瞎逼逼，苏泠的心情倒有些沉重，和马罡毅打了声招呼，直接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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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马罡毅被苏泠叫醒了。
“起来了，跟我讲讲你们那里的事情。”苏泠精神还算不错，假设她的大脑是电脑运行模式，那她已经把昨天的事情直接扫进了垃圾桶里面。
马罡毅看了一下手机，昨天他们凌晨三点才睡，如今他还昏昏然。勉强想起了自家亲爷爷让他保护苏泠，马罡毅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昨天那一捧彼岸花，苏泠随便找了个花瓶，扔到了客厅角落。
马罡毅稍微思索了一下，干脆从他们道门的历史讲起。
实际上，转世轮回还是可行的。既然有了鬼魂，那么道门也就应运而生。
有人想转世有人放不下，也有人受到了无数冤屈化为厉鬼，也有那些本来就滥杀无辜的人死后想要称王称霸，道门虽然出现过几个败类，但他们既然知道地府的存在，也没几个敢真正做出坏事。
谁也不想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阴阳相隔，地府里的事情道门也了解不多，好在有一些道门领袖积累了无数功劳，死后直接封官，倒是勉强打通了地府和现代的来往，但是所耗费灵气太多，他们也消耗不起。
地府公职人员也不能随意外出，唯一可以随便出现的，就是负责将游走的鬼魂引入阴间的引渡人。引渡人也不算是地府公职人员，但这个位置还是挺吃香的。
说到这里，马罡毅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向苏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有了多大的背景？彼岸花，黄泉水，稍微拿出其中一样，就足以让任何修道的家族把你捧为座上宾。”
就连他们那一家，也恨不得把苏泠请回去。不过看了昨天那位引渡人对苏泠的态度，他们也怕触怒了人家，所以现在只是先想着打好关系，以后也好抱大腿。
苏泠开始思索，“现在的厉鬼很多吗？”
“哪能啊，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了，而且现在的原始森林都被毁的差不多了，灵气也不多，厉鬼没那么容易形成，除非是那种早就形成了的。”马罡毅摆摆手，“就现在这种普通的游魂，我也可以解决。”
“上次我陪你去李婶那一家，你发现的那一抹阴气，对方实力怎么样？”苏泠试探着问道。
万一真是殷炫初经过了这里，好歹也要提前做个准备。
“还行吧，比普通厉鬼强几分，但我还是可以应对的。”马罡毅认真道，“杀人是会消耗鬼身上阴气的，所以鬼一般也不会随便出手，你不用怕。”
“有没有杀人后实力上涨的？”苏泠回想了一下原剧情，好像殷炫初杀了不少人来着，和马罡毅这番话对不上。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除非那是鬼王级别的，所以他已经不被一般的规则所束缚了。”马罡毅顿时排除了这个选项，“现在哪里还有鬼王？”
苏泠脸色微微复杂，她总感觉马罡毅立了一个不小的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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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已经有接近十来天没和江茜见面了，她去学校答辩结束后，也就差拿学位证书了。
导师见到她时，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说江茜这个学生不好带，平时基本上不说话，现在回个消息也要半天，交给她的研究课题也还没开始。
苏泠劝慰了导师几句话，转头就给江茜打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江茜没有接。
苏泠以为江茜在忙，就自己去了店里卖东西，然后等到中午吃饭时候打了第二个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
苏泠惊讶了一会，还是暂时放开了，只是想着要是江茜看见了通话记录，应该很快会给她回个电话。
等到了晚上，苏泠都没等到丝毫回音，这回苏泠坐不住了，再次主动拨了电话，要是江茜还不接，她就要直接过去看看江茜怎么了。
真要有什么事情，她也好第一时间报警。
这次电话通了。
“江茜，你怎么了？”苏泠有些担忧，“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忙？”
“没……”电话那头的声音吞吞吐吐，“我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今天一直在补觉，所以没接到电话。刚刚我爬起来吃饭，本来是打算吃完了给你回电话的。”
“那就好，”苏泠将导师说的话含蓄提醒了几句，又叮嘱她注意身体，让她别一直躺在床上，有空出来转转，早睡早起身体更好。
江茜一一应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你不是说要找兼职吗？我知道的有一位本地小康人士，他的小儿子今年初中，想找靠的过的大学生来给他补习，价格还是很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下？”苏泠想起了这件事。
江茜自己也缺钱，毕竟她已经研究生了，也不好再找家里要钱，所以平时省吃俭用，有空就去外面做兼职。也正因为兼职，江茜自己一直没有谈恋爱，因为没时间，也没钱。
“啊……那我考虑考虑吧。”江茜似乎有些恍惚，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和苏泠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江茜放下了电话，迅速吃完饭，犹豫一刻后还是精心洗了个澡化了妆，然后又躺到了床上。
迅速沉睡进入梦乡，江茜在梦中又看见了一身黑衣的殷炫初，还有春上郊外的一片绿色，远处的炊烟和碧蓝的天空。
梦中，殷炫初朝她伸出了手，将她拥入怀中。俩人亲密依偎在一起，低头说着些琐碎事情，互相表达着爱恋。
如果江茜现在睁开眼睛，下床去照镜子，她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整个人又苍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