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清晰的痛意，宋时一下子蹦了起来。原本什么打算他也顾不得了，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去谈生意。
这么好的时机，绝对可以再捞一笔。
解雨筠没有听到这里的对话，她酒醒之后，又去练习去了，很快他们工作室就要出专辑了，时间越来越少，她也必须抓紧。
秦秩跟苏泠打了个招呼，就去工作了。他平日里事情也不少，这两天为了陪苏泠，刻意压制了工作量，如今要去补回来。
苏泠送走了他们三人，别墅里空空荡荡，她这才转身去了楼上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小型监控室。
苏泠对自己的领域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掌控欲望，所以她布置了无数的监控，所有人的房间，连浴室和更衣间都包含在内，任何死角都可以照拂到。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大概也没有人能料到，一件衣服的袖口，桌子底下的卡贴，钢笔的笔帽，甚至是窗帘上的装饰，都有可能是监控器。
苏泠给秦秩挑了一间客房，出于对秦秩的关心和偶尔的无奈，苏泠挑了一间朝向不错而且监控最多的，确保秦秩所有的举动都会被她捕捉，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
苏泠自然发现了秦秩这几天的不对劲，原本还乐意在她身边出现的人忽然间安静了许多，她自然要搞清楚原因。
不断快进，终于，苏泠找到了一个五天前极为异常的画面，将画面拉近放大，秦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手机放在桌子上。
“凭什么限制我和她的相处？”秦秩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嘲讽，压低了声音，“我做任务，可不是代表我愿意你插手我的私人生活。”
手机强行震动了一下，一行字在屏幕闪现。苏泠睁大眼，仔细看过去。
【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别想了。你自己不怕死，不要拖累别人。】
“你只告诉过我做任务就行了，如今你想说什么？”秦秩此刻的神情格外危险，看上去大概只会想让人逃跑。
【分则两安，合则一断。你们的命运线以前也只是交叉后分开，如今你想要强行挽回，总要付出代价，你自己想好。】
苏泠有些惊讶，系统白云既然说了这句话，那就是必须分开？交叉后分开，是指她前世和秦秩见面后就很快分散了的事实？
“断的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秦秩的语气有些不善。
【断的是苏泠。你必须信我。】
准确来说，是秦秩没得选，毕竟他们现在确实算是游魂，能够与他们接触的也只有一个系统白云，哪怕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秦秩看到手机上闪现的这几个字，直接陷于沉默。
他不敢赌，系统说的是真是假。看到这里，苏泠不得不叹气，所以这一场对手的互相试探，秦秩已经输了。
果然，秦秩站在桌前站了许久，最后答应了，“好，我们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行事，你不要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我不会伤害她，她身上功德金光厚重，只要你别靠得太近，她不会有事。】
秦秩的手指渐渐滑落到手机上，目光却渐渐飘远，“你最好说话算话。”
苏泠看着监控中的一切，心头越发感到复杂。秦秩……
-
这件事情之后，秦秩往公司跑了许多次，偶尔苏泠假装不经意问起来，他也只是说，“我那边事情比较多，要不我忙完了抽空陪你？”
苏泠并不是需要他的陪伴，她只是想搞清楚一点事情，如今也干脆拒绝了。
秦秩瞥了苏泠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到底什么都没说，自己又去忙碌了。
苏泠在陪着宋时做事情。宋时这些日子格外忙碌，关钧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找他要了几个人。
看在接下来的股份买卖上，宋时虽然有些狐疑，还是将人给他了，然后准备进行公司交接，人员变动等一系列问题。
直到——
宋时收到消息，关钧借的那几个人，把几个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给打骨折了，最严重的一个双腿粉碎性骨折外加脑震荡。
再狠一点，怕是就要脊椎给毁了，一辈子瘫痪在床上，想坐起来都只能下辈子了。
宋时一收到这个消息，脸顿时青了，关钧这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谋财害命？万一这几个人被送进了派出所，人从他这里转手出去的，责任到底算谁的？
“关钧你赶紧回来！”宋时肺都快气炸了，他扯着嗓子对电话大吼道，“该赔偿的赔偿该抹平的抹平，你有毛病吧，有事情不找警察自己去揍人，人死了怎么办？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你就别想出国。”
宋时是说真的，要是关钧敢利用这件事坑他，别怪他心狠手辣直接把关钧给扣在海关那里。
“你放心，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关钧的声音有些冷淡，“钱也不用给，他们也不敢收，就这样，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宋时还没反应过来，之后脸都能阴出水来，“关钧这个贱人，敢拿这种事来威胁我。”
苏泠倒是收到了第一手消息，她之前派人去调查关钧的那件事，直到现在人手还没撤回来，继续监视着关钧父母的那些个旧邻居，不过现在都被吓回来了。
关钧去了那个城市，给那些旧邻居送上了一些礼物，亲自拜见，核对了口供，再询问了当时那间赌场的老板和几个头领，以及当时主动设局的那些人。
在基本信息核对完之后，关钧找宋时借的那些人也到了，他找了个法子，想办法绑架了这些人，然后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了真相。
然后，关钧一个不漏全部当场报复了回去，那个脑震荡就是被关钧拿椅子给砸出来的，当时血流了一地，格外可怕。
关钧也知道附近肯定有苏泠或者宋时的人，所以看见人之后也没有感到奇怪，还挥了挥手打声招呼，倒是把帮助苏泠监控的人都给吓傻了，因为那个时候关钧手里全部都是血。
等他们回来后，苏泠特意发了个红包给他们压惊。
那个地方没有录像，时间也没有到24小时，证据不够，关钧还把他们这些年来设局的证据全部拍了一份匿名发送给警局。
不仅揍了一顿自己父母的仇人还把自己给摘了出去，捣平了整个赌场，关钧心态轻松不少，很快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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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看到这些资料，心口感觉一阵发凉，“难怪说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人不要命了，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
想想之前他几次三番算计关钧，不就是看着关钧没后台还不敢惹事吗。要是让宋时知道关钧还有这么一面，他绝对会手段温和不少。
“太狠了吧这也……”宋时咂舌。
苏泠手里捧着茶杯，“不算狠，关钧父母死亡的年岁太长了，最多关个一两年他们就出来了。这件事其实很难从法律上定罪，所以关钧宁愿私下报复。”
虽然有关钧父母性格的因素所在，但对于关钧而言，对方就是他的杀父仇人，害他家破人亡，自然是往死了打。
“我以前也得罪了他……”宋时捂着脑袋，“要不我调几个保镖过来？我就怕自己哪天被他给报复了。”
“你想多了。”苏泠淡淡道，“其实关钧能被评为新一代的优秀企业家，那肯定是有实力的，他还可以东山再起，没必要把命给搭进去。”
所以宋时还算安全。
宋时很快也想通了这一点，又放开了，“那他对解雨筠还真是真爱啊，这么长时间相处，都没有直接一刀，只是想毁了她的名誉。”
苏泠没说话。她想解雨筠已经够倒霉了，不然也不至于遇到关钧这种心早就黑到不行的人，只是这所谓真爱，不要也罢。
对于解雨筠而言，她的艺术和音乐就是一切，没有了名誉，她也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得失怎么好一言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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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钧回来了，没有见解雨筠，他拿到了签证，然后在最快时间和宋时交接完了公司的大大小小事务，将所有股份全部转让换算成现金，准备直接移民。
宋时本来是想趁此机会宰关钧一刀，不过看了关钧在那个地方的表现，他默默有些怂了，倒是没有趁机砍价。
关钧有些惊讶，倒不明白宋时怎么转了个性子，没有趁机坑人，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接受了这个价格，然后签了合同。
从此，他以往创立的企业都与他无关，一切的基业都被他放弃。他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新开始，这只会更加艰难。
宋时心里有些感慨，最后帮助关钧处理了不少固定资产，两人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没有提及之前宋时故意坑害关钧的事情。
离开前一天，关钧单独约了苏泠见面。
苏泠看着手中的短信，微微怔愣，这是要干嘛？犹豫片刻，苏泠答应了下来，准备到时候自己单独去赴约。
那里是一个极为安静的公园。大多数人都去上班了，只有几个老头子在打太极。
湖中的亭子里，关钧坐在一侧，桌面上是摊开的几份文件。
苏泠打量了周围一眼，有些惊讶，坐到了关钧对面，“你有什么事？”
“你是解雨筠的亲表姐对吗？为什么没有接她回本家？”关钧不答反问。
这里的本家是指海外的苏家大本营。
“第一，她没有通过考核，第二，她不想去。”苏泠直白讲，“我以前和她也不熟悉，没空去管理这么琐碎的事情。”
所以原主听之任之，苏家更是对解雨筠近乎无视，这也间接导致了解雨筠遭到外界的各种磋磨却无人出头。
关钧将文件推给苏泠，询问了一个问题，“我如果砸钱，能让她进苏家吗？”
有大家族做依靠总是不一样的，苏泠敢就这么一个人在外行走，也是靠着背后的苏家，没人敢随便对她下手，他们得考虑自己能不能经得起苏家的事后报复。
“不行，而且她不愿意。”苏泠再次强调了一遍。
很多捷径摆在那里，可那个人既然不愿意走，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命运是自己的，别人想怎么对待自己的前途，想走怎么一条路，其实都和苏泠没关系。
“那就算了。”关钧有些遗憾，“那麻烦你帮我将东西转让给她吧。”
苏泠看了一眼，这是一封财产转让书的文件，里面包括市区的房产、写字楼和一定现金，还有一家公司，那是关钧曾经从解雨筠手里夺过来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给她？”苏泠看了一眼，接了过来，还顺便翻阅了一下那家公司的财务报表。
不得不说，关钧的管理还是不错的，至少那家公司的盈利还不错，前两年的所有收入都在账上，关钧丝毫未动，如今要将这一切还给解雨筠。
关钧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概是不愿意打扰对方的生活，或许是担心解雨筠不愿意见他，也可能就是不想见面，宁愿从此以后保持距离，就此结束。
苏泠没有猜出关钧的想法，直接拿着文件走了，“公司是她的，剩下的当作利息和补偿费，我会劝她收下的。”
关钧站起了身，似乎轻松了许多，在走之前，他又被苏泠叫住了。
“……你什么时候走？以后还回来吗？”苏泠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三天后，不回来了。”关钧的手揣在口袋里，目光凝视着湖面。
“那，保重。”苏泠道，“我会把东西在五天后给她。”
关钧听见了，他摆摆手，示意苏泠随意，然后大步离开了。
三天后，天际，飞机翱翔滑过，朝向未知的国际。
解雨筠站在台上，对着底下的粉丝鞠躬，“这是我的新专辑，《光》《暗》是我这段时间的作品，希望大家喜欢……”
台下的粉丝掌声轰鸣，一个个大声叫着解雨筠的名字，恨不得冲上前来。他们为了她而疯狂。
终于，解雨筠送走了所有的粉丝，瘫倒在沙发上休息。
茶几上，解雨筠的手机还显示着一则消息，“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关钧前不久出售所有股票和固定资产，据说要再次学习先进管理经验，即将出国前往……”
日期正是今天。
盯着新闻许久，解雨筠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她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看不清飞机开过之后的‘白线’，但天空有阳光洒落，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
一如她往昔所感受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