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秦秩已经和对面长老院的人谈妥了条件。
双方约定好一笔钱财和一个汇款账号，中间通过星海转达，柯向明兴致缺缺，反正两方都不会现在得罪他，他可以随便权衡。
秦秩也不会相信所谓的交易，真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有可能是帝国的人为了一雪前耻，干脆连人带货一起炸飞了。
双方约定好三个小时后某处见，柯向明充当中介人，抽取一成的分成。
临走前，苏泠将大半的飞船控制权限转交给了秦秩，“一路小心。”她和秦秩约好，这一次的收益，一半直接分给秦秩。
毕竟秦秩要主动会面，承担了不小的风险，哪怕苏泠在后面辅助，也不能保证一切。
“好。”秦秩看着苏泠，忽然觉得心里无比安定。即使面前的是层层漩涡和陷阱，他也觉得格外倘然。
孙长老半死不活，如今精神方面已经被彻底击溃了。苏泠哪怕心再大，也不可能交一个有理智的人回去，而且孙长老身上被苏泠埋了许多微型炸弹。
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别的人来看望孙长老，或者他们的哪一次聚会和见面，所有长老可以一次性上天。
许多的人跟着秦秩离开了，苏泠留在最后接应。柯向明也过来了。
“行动计划我基本上看过了，剩下的全靠随机应变。”柯向明淡淡道，“小心一点，他应该不会死。”
柯向明没说的是，就算死了，也可以换下一个人。
星海的人多的是，历年也有无数的鬼才从中产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苏泠看向柯向明，询问道。“您以前为什么会想要把我留在苏淮那里？”
哪怕根据许多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事情真相，苏泠也不是很能够理解柯向明的一系列想法。
“不是留，是等时机成熟了接回来。”柯向明纠正道。
苏泠沉默，想把苏淮当作冤大头？
柯向明无奈笑笑，“你以为以前的星海是怎样的？现在的星海虽然混乱但也有它固定的秩序，只要遵守规则，哪怕弱者也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以前的星海，是真正的弱肉强食，它的人口只有帝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实力也不比帝国差，因为每一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差的全部死光了。”
柯向明简单的话语中暗藏了许多腥风血雨，“建立规则永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实许多人都不想要改变。”
苏泠刚出生的时候，异形才从星海退走，到处都是战争的硝烟，哪怕柯向明晋升到了S级，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全身而退建立自己的政权。
“那我以后该去哪？”苏泠有些惆怅，为了苏淮的想法，她不能去柯向明那，而且她也怀疑自己能否适应那么血腥的生活。
可帝国……不论苏淮能否成功，她都不能说自己身上没有丝毫的罪恶。
“随便你，最好是继承了苏淮的帝国再回星海。”柯向明正色道。
如果苏泠不乐意，他只能慢慢想办法把帝国给渗透了。
苏泠一时语塞，柯向明笑了下，“当年苏淮能够活下来，其实一路受了许多伤，他的生育能力早就大大减弱了。”
“他的精子不含有活性，即使生下来了也很有可能是个死胎，这也是苏淮死活不愿意娶那个女人的原因。”柯向明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所以他最后还利用了那个孩子一把，故意借着救人伪装成受伤的模样，不然他哪来现在这么高的人气？”
年少成名，战场飞扬，却又因为被敌人暗算受了重伤，其中还夹杂了家人与战友的权衡，不是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是什么？
多么精巧的算计。
当然，这是他后来才查到的，不然他怎么也不会在一开始把苏泠送过去。
苏泠转头，死死盯着柯向明，脑子里格外混乱。
“这个世界的历史，本就是毁灭英雄的存在，”柯向明看着苏泠澄澈的眸子，一字一顿，“每一个活到最后的人，都有你不知道的手段，不要太过投入进去，那只会伤了自己。”
“那他？”苏泠脸色有些苍白。
“他对你应该也有点真情在，多少就不好衡量了。”柯向明挑眉，“一开始或许有点幻想，看到你的潜力之后大概就知道了真相，后来也有几分假戏真做吧。”
没有单纯的黑，也没有单纯的白，只是天空都蒙上了一层深厚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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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向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后给苏泠的光脑开了许多星海的权限，给她留了几个自己保卫队里面的人，跟她约定好下一次去天华星域，也就是星海中央看看，然后就离开了。
苏泠在这里等待着，秦秩进行了交易后，会第一时间返回这里，由他们歼灭剩下的追击队伍。
苏泠等了许久，下意识看了下光脑的时间，已经超时了五分钟了。
这个时间其实有些不对劲了。
不能随便走动，也不敢随便联系乱了秦秩的思路，苏泠如今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做出判断，是主动去找还是继续等？
不等苏泠做出判断，一个小型的漂流仓已经朝着这里飘了过来，苏泠第一时间下令打捞，然后在里面发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秦秩。
上面还有一个匆忙写出的纸条。
【我们最后分散了，人大多没事，等】
护卫队里，有人看了一眼，面露惊讶，“这是基因紊乱，基本上很难救治，最多也就只能压制，很容易反复发作。”
“等死吧，别救了。”旁边有人冷漠道，“这个药除了帝国，星海根本没有，帝国也不允许这么高级的药物流入星海，害怕星海有什么暴力分子给直接破解了。”
星海可不讲究什么知识产权，做出来就直接用，根本不会给帝国一分收益。
还有人给苏泠出主意，“要不我们杀了他吧，反正钱已经到手了，他死了我们还可以去领一份帝国的奖金。”
脸色微变，苏泠顿了一秒，“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接应别人，我先带秦秩去医院。”还有在场人员的处理，需要找一个足够靠谱的。
星海里面高明的医生可不多。
要救吗？苏泠看着面前的人，这么一动不动紧皱着眉的模样让她格外难受。
“回帝国。”苏泠叹气，带着柯向明留给她的几个人，然后乘坐自己的舰队，在最快时间开通权限进行星际跳跃，回了帝国首都星。
利用一些秘药暂时改变了秦秩的面容和骨骼大小，苏泠在港口来去匆匆。
负责港口特殊通道的人看见了身份标签之后，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战神苏淮的女儿？”真的假的啊？战神苏淮是有个女儿没错，但人家能跑到这里来？
苏泠没有多少功夫和他细细磨蹭，在确定了光脑个人验证后，她直接利用特殊通道离开了，顺便带走了一队医护队的人员。
看着他们在上下摆布那些仪器，试探秦秩能够接受哪些药物。苏泠下意识转身，不想再看。
最快时间回了首都星，苏泠的身份也暴露的差不多了，一路使用特殊通道，不少记者甚至堵在了通道口离开的方向，随时打算对苏泠进行采访。
“苏小姐，请问您以前一贯不愿出现在公众面前，如今为什么忽然间改变了想法？是有什么急事吗？”
“苏小姐，这些年来战神对您怎么样？战神的伤痛有没有好一些？未来如果出现了紧急战事，战神还会再次进入战场吗？”
“……”
一只只的话筒恨不得塞到苏泠嘴里。所有人看到苏泠，疯狂涌上来，想要从她身上套取更多的情报。
幸亏苏泠随身的护卫队人员还算靠谱，他们三三两两把人拦住，尽力让苏泠快速通过。
“别堵在这里了，泠儿有急事。”苏淮来的不早不晚，这一句话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别人敢堵苏泠，但没几个敢挑衅战神苏淮的颜面，毕竟他们对苏淮都是无比的尊敬，听到这句话，大部分记者都选择了后退，给苏泠让开了一条路，哪怕有几个比较傻的，也被前辈给拉走了。
苏泠看见苏淮，倒是有几分措手不及。
“是朋友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苏淮走到苏泠身边，带着她一起走了。
“是有个朋友，基因紊乱，如今勉强稳住了命，需要急救。”苏泠简单介绍了几句情况。
苏淮点头，迅速安排下去，将人送到了自己名下的一家医院，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医师去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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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苏泠还在外面等候，上面的灯还是红色。
“外面怎么样？好玩吗？”苏淮拉着苏泠在一边坐下。
苏泠抽了抽，没能够抽出自己的手，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三两句稍微说了下自己在星海的经历。
“下次别做太过危险的事情。”苏淮的语气依旧温和，似乎和过去没有太过差别，“劫持人是好玩的吗？一路太过危险，你缺什么可以找我说，不要随便朝别人下手。”
苏泠也没指望能够瞒过苏淮，毕竟苏淮一直都清楚她的动向，只是如今既然没有劝阻她也没有拦着她或是举报她，肯定是愿意帮她。
“您去看过那个孩子了吗？”苏泠在知晓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找柯向明要了他当年埋葬那个孩子的坐标，“毕竟那才是您的亲生子嗣。”
哪能完全没有芥蒂？苏泠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心情都那么复杂。
“看了一眼，后来又回来了。”苏淮的回答依旧极为淡然，“本来就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大多数情况下，那个孩子都无法存活下来。”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又被换人了，他本就对此无可奈何，如今也没有太过伤心。
“您……”苏泠还想问什么，却见苏淮扣住了她的手。
“泠儿，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苏淮看着苏泠的眼睛，认真道，“我尊重你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力，可你也要清楚，既然当年柯向明选择留下了你，那你这辈子就是我的女儿。”
也怪柯向明当年为了证据充足，如今哪怕是检验DNA或者是面容，都查不出丝毫的痕迹，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苏泠的身份都无懈可击。
简直是作茧自缚的最佳代表。
苏泠对苏淮的崇敬和尊重不言而喻，但她也害怕自己鸠占鹊巢，带来了更多的恶劣事件。
“还是你觉得，这些年的感情，全部都是假的？”苏淮一个个问题逼问，“你觉得，我们的感情还不够亲厚，必须用一层血缘来再度加深？”
“不，不是。”苏泠叹气，“我不觉得血缘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个问题现在就在眼前。”
很明显，柯向明和苏淮不可能共存，两方都想着互相吞并，也不会因为苏泠就因此让步，每退一步，其中牵涉到的利益相关方太多了。
苏泠不介意自己的身份问题，但她的身份牵涉到了站队问题。
不管是苏淮这些年的教导，还是柯向明在暗地里替她的各种打算，苏泠看了之后都觉得无比头疼。
没等苏泠给出个确切答案，急救室门口的红灯转绿，门开了。
苏泠松了一口气，瞬间站起身走过去，询问那一位医师，“他怎么样？”
“情况暂时稳定了，这个是老毛病了，如今需要再看看情况，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医师简单回答道，“建议住院观察。”
“嗯，那就住院吧。”苏泠想去交钱，苏淮一把拉住她，“自家的医院还要交钱？”
苏泠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
最终，苏泠跟着苏淮还是回去了。留下了黄汀和廖蒙在这里照顾人。
等秦秩醒来的时候，黄汀和廖蒙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件事情说完了，黄汀如今还不忘夸赞几分苏泠对秦秩的好，顺便叮嘱他，如今他们在帝国首都星，身份一定要掩盖好。
秦秩上了通缉榜，要不是换了一张脸和骨骼，早就被抓了，如今泄密，苏泠也跑不掉。
秦秩看着天花板，心口有些暖意。
在你重病将死之际，你没有了任何价值，却有人愿意不惜钱财救你性命，这样被重视的感觉，格外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