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是大汉朝廷的丞相。
这数年荣华富贵在身,田蚡的生活非常得意美满。
但自从新帝和皇太后秘密协议后,他的日子就如山河日下。
前一段时间扯到赤霄剑事情中,田蚡差点被剐了一层皮,虽说得了隐秘消息,从而让灌夫挡了麻烦,但田蚡很清楚自己的麻烦并没有结束。
他的麻烦源源不断,他费了很大气力驱役御天梭,从而将皇太后送到了西境,参与着这场伏击战。
田蚡从未看到大修士的人命如此不值钱,什么军中悍将、军区比武第一、凶国高手在混战时宛如普通人。
没有什么一对一的较量,向前力拼对手时,冷不丁就有人一刀横斩过来。
而最让人痛恨的永远是冷箭,但凡冲杀时出现格挡角力,又或身体短时间中止行动,这就是一个活靶子,会引来神射手的特别关注。
只有寥寥顶级大妖才能无视弓箭,哪怕虎力妖王这种凶悍妖王被射中也会骂骂咧咧。
而相较于冷箭,凶国三大圣地之主的到来让田蚡内心剧烈的猛跳从未停息过。
他驾驭御天梭飞纵的高度非常足,超出了很多射手向上飞射的射程,但田蚡一直觉得不够高。
撒着几乎没有发挥作用的毒粉,田蚡的手指最终哆嗦了起来。
他看到了远远处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凌空身影,他也听到了张学舟在下方的呼喊。
田蚡讨厌道君,他也讨厌张学舟这张大嘴巴能将声音传递如此远,但他不得不降下御天梭。
君王需要护驾时不出力,以后的大汉朝廷就没田蚡这号人了。
不论新帝是死是活,只要他没下去护驾,田蚡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哪怕皇太后也会因此失望,从而产生必然的拒退。
话又说回来,若新帝死了,皇太后没了根基同样只能退居幕后,田蚡这种依靠关系攀附的皇亲国戚更不用说。
不管田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必须下去。
御天梭飞速下坠,田蚡看到了道君面无表情的脸,也看到了额头汗水不断流的皇太后,身穿内衣持着短剑踩踏在御天梭上的新帝,又有附近纵马沉默奔行的程不识、公孙贺、李当户、李椒等人。
每一个都是高手,但每一个人面对道君袭杀表现得都很苦涩。
没有谁能确保挡住道君的袭杀保住新帝的命。
“陛下,你要去丞相那边的御天梭了!”
等到张学舟的话传来,田蚡心中才哆嗦了一下。
“东……东方朔,你……你……”
田蚡牙齿咬碎,只觉张学舟欲要让他站在前方充当新帝的挡箭牌,但他这番指责怎么都说不出来。
“道君想把我也一刀杀了,我和陛下错开方位总好过被一刀穿射”张学舟开口道:“你驾驭御天梭时飞得妖娆一些,不要太死板了!”
“我……你……”
田蚡的御天梭下坠后的摇摆还不曾稳定,在不断奔行的众骑中摇摇晃晃,他说话都很困难,田蚡只觉张学舟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他随后就见到了张学舟驾驭时近乎同样的摇晃,这种摇晃的幅度几乎和他失控时没区别,新帝在半空中踩踏换位没出现半点问题。
见到新帝进入自己御天梭的后方,田蚡刚想鼓荡法力加大输出维持御天梭,但他很快就发现御天梭上多一个人似乎并无什么影响,他甚至感觉不到新帝身体的沉重。
“唉!”
田蚡很头疼,但只是短短数秒后,田蚡的心就平衡了下来。
御天梭上的新帝换了位置,张学舟随后就舍弃了脚踏的御天梭,仿若丢出了一件不值钱的废品,身体飘荡间跃入了附近的乘骑上。
乘骑的程不识脸色依旧沉稳,但沉闷的叹气声显然彰显了这位老将的复杂心情。
没有人愿意充当挡箭牌,但没有人可以拿出更好的应对方式。
兵刃相交就注定了杀伐生死,能上战场的没几个孬货,但面对道君是另外一码事。
“注意避让,凶国军团接应的人过来了!”
公孙贺呼了一声,追杀不及的汉国修士高手凌乱射了一通羽箭,纵马追赶的奔行开始强行调转方向。
刹那的方向转换,空中一道红芒飞射。
没有人可以很好形容这道红芒。
红芒的速度很快,但又很慢,快到如同脱弦飞射的羽箭,但慢到让人可以看清楚这道红芒。
这大抵就是眼睛看到了,但偏偏避让不开。
凝望向道君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红芒,也看到了红芒朝着自己飞射。
一道红芒化成了无数,也让人遍体生寒。
哪怕众人知晓这是飞刀术让人眼花缭乱的术法效果,但没有人敢赌这柄刀杀的不是自己。
伸手下意识挡向红芒时,诸多人只觉眼前的红芒破碎。
又快又慢让人难受的惊惧感在瞬间消失,也传来了连连数声闷哼。
半空中,身穿青衫的道君同样闷哼出声,脸上再也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
他双手合十,掌心中夹着一柄尺长的短剑。
剑被他夹在掌心中,但他额头中央已经多了一丝裂口。
一滴鲜血从额头中央浮现,道君没有再朝着众人发一言。
他随手丢下短剑,而后纵空飞十余丈呼了一声‘九灵’,身体就跌向了下方的九灵元圣。
“道君不行了,他要死了!”
田蚡惊声开口。
他额头上如豆子大的汗水随着开口说话坠落。
清晰可见的视线中,田蚡只见额头的汗水中夹杂了鲜血,脑海的剧烈痛楚也随后而来。
护身的四张符箓从袖中坠落,原本完整的符箓已经化成了八块。
直到此时,田蚡才惨叫了一声,脚底下的御天梭瞬间失控,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
“我被道君杀了呀,他杀我了呀,我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杀我呀!”
田蚡惊恐下的惨叫连连,等到被人抓入坐骑后背,又在脸上拍了两巴掌,田蚡才清醒了一些。
“能叫就不会死!”
程不识喝了一声,止住了田蚡失措的大呼小叫。
他脸色通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用于固守的法宝盾牌如同破烂一般丢下,这件过往被称呼为天下顶级名盾的宝贝随后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
“好飞刀!”
目光放向持盾的右手时,程不识只见抓握盾牌的四根手指已经被削去了半截。
直到他右手松开了法宝盾,这些断掉的手指才一整排坠了下来。
程不识无疑给张学舟挡了一刀。
这一刀让程不识认清楚了修行水准的距离,更是清楚了道君飞刀术的后果。
目光扫向被张学舟伸手抓住的新帝时,看到对方铁青的脸色,程不识一颗心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