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山翻来覆去睡不着，沈婆子嘴里一直不停念这念那。
“儿子们去京市了，那老远了，大城市……”
“老头子，你跟小正说说，咱俩也一起去?”
沈大山：“我去还差不多，你去干嘛？”
沈婆子不服气，“我也有把子力气。”
沈正那个坏小子，根本就不想用他，你看看他用的这些人，都是小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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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多，王老汉的驴车就过来了。
赶早不赶晚，装车还需要时间，路上也走不快。
沈大山也跟着去了，到了火车站，一趟趟的把货弄到候车大厅里。
张建设帮忙找了一辆拉货的带轮子的小车，特能装，真是方便得劲还省力。一车完事了。
把三人送走，回去的路上，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沈正买了一大包肉包子。
三人一人吃了三个，猪肉大葱的，冒着热气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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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他们走的那天，沈正和大湖去送的，也是王老汉的驴车送的。
沈大山忍了几天，最后一天实在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也想去京市。
沈正：……，能早点说不？
想骂脏话，想去怎么不早说话，非得等到最后。
他已经老长时间没说脏话了，家里正学话的娃娃们，防不胜防。
好话不学，不好的学的太快，他自己啥时候说的都不记得了。
反正不是他，就是大江，没别人。俩人接受了家人严厉的批评，硬给改了。
也怪自己，以他的机灵劲早就该发现了，太忙了。
沈正是忙着弄点肉回去给家里媳妇孩子们补身子，过个好年。
村里转了一圈，大江鱼、鸡、
兔子……，弄了一大袋子。
这个时节的好处就是都冻的邦邦的，跟石头似的。
他爹开口了，沈正二话不说连夜去找人开介绍信。
能走就一起走，要是实在走不了也别怪他不办事。
沈正还是郑重其事跟沈大山声明，“爹啊，我是你亲儿子，有事直说，儿子能办肯定给办，别让我猜。”
沈大山嘴里答应着，当爹的好多事不好意思跟儿子开口。
沈大山还是跟着上了火车，张建设把人带上车，让开车以后找列车员补票就行，就是没座。
沈正和王大湖的票是两个座挨着的，三人挤挤就是。
最后这天，沈正给张建设的东西里带了一条鱼和一只鸡，还有十块钱。
他托人办事，喜欢给重礼。不是舍不舍得事，队里找人办事还不空手呢，何况是外面。
有利益在，别人得到好处，你这事才有办成的可能。
王老汉连着三天半夜三更就帮忙拉货送人，沈正也是偷着塞了十块钱。
沈正在家这几天，晚上带着东西在村里走动了一下。
宋队长不在家，放下东西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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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这边，郑清明提前跟他哥打了招呼。
沈义和郑清明一人两辆自行车，骑一辆扶着一辆。郑清朗开车过去。
四辆车子，一辆吉普车，一趟把货拉回家。
杨建国三人把货一点点倒腾到出站口，先紧着吉普车装。
这沈正每次一回家，也就是火车，要是汽车人家都不拉，这火车票真是花的值了。
郑清朗直接开车回沈家，四辆自行车也装得满满的，骑就算了，只能推着走。
郑清明跟在后面帮忙扶一把。
成功和成才不会骑车子，开始推的时候还歪歪扭扭的，走了一会才习惯。
连着接了三天站，终于所有人马都回来了。
沈家本来就人多，又一下子来了六个大男人，更是热闹了。
宋叔和沈义在家做饭，大锅炖一大锅菜，冬天菜就这几样，白菜萝卜土豆子。
炉子炒个韭菜鸡蛋，沈梅和江念冬还从食堂打菜回来。
再切一盆咸鸡蛋，待客也勉强说的过去。
……
沈大山到家洗了手，进屋上炕就喜欢孙子了，三个小子都会走了，也会说话了。
在家的时候只知道咧着嘴乐，日子太快了。
这天晚饭，江念冬、沈梅、陆娇娇带着小玲他们三个在西厢房炕上吃的。
想让包子兄弟们和虫虫也过来这边，孩子们不过来。就想在人多的地方玩，家里突然多了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人。
三兄弟这几天明显兴奋状态，虫虫那是要跟哥哥们在一起的，那就跟着爸爸。
男人们自己动手，不用她们伺候。十几个大男人再加上孩子们，北屋那叫一个喧闹。
一个个还都是大嗓门，外面听着就跟吵架似的。幸亏沈家是个大饭桌，能坐下十几个人的。
沈大山、宋叔、王老头在最里面。沈正和杨建国、大江在外面，其他人在中间。
虫虫两只小手扶着桌子，爸爸扶着他的腰，站得稳稳的。
三胞胎兄弟活泼的很，一会在大伯这，一会想往炕边跑……
王家三兄弟、沈家两兄弟还是稍微有点不自在。江念冬她们不在一起吃饭，他们就觉得好多了。
一人喝两盅，不多喝，意思意思。
沈正端起酒杯敬大家一个，“都是自家兄弟，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大老远的，跑着一趟，在这玩几天再走。”
王大海是个实在人，“沈正啊，玩什么，明天就买票回家。别浪费那个钱。”
王大河在吃咸鸡蛋，说是咸鸡蛋，也不咸啊，刚有点咸滋味，一卤鲜。
来回车费不用花钱、也有地住、吃饭也不花钱，多待几天也可以，家里也没啥急事。
他没吱声，大哥都这样说了。
看沈家这院子，外面看着破旧，好像挺不像个样子。
一进屋里，那太像样了。外屋里面桌子椅子，一看就老结实了。
这炕桌就大的小的，好几个。昨天睡觉那个屋子，天呢，三台缝纫机。
再看白白胖胖的三个小家伙，小玲、小军在老家是个什么样啊，就是农村娃子。
这还不到一年，高了不少，变成了一个城里娃了。
……
心里酸酸的，好羡慕啊。
大湖、成功、成才这三个都属于闷葫芦型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闷头吃饭。
沈大山和宋叔、王老头碰杯，在儿子家自在的很。
宋叔：“老沈，来一回不容易，多住几天。”
“老宋，见到孙子就行了，家里也撂不开。”
跟老宋告状，沈正这小子都没想让他来，是他自己争取的，把宋叔逗的哈哈大笑。
沈正想装听不见都不行，不接话老头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我亲爹，儿子知道错了，给你赔罪行吗？”
沈大山已经念叨一路了，火车上也不困。
沈正就纳闷了，他爹不是不爱说话吗？
沈大山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孙子可爱，一个个吃的真香。
“大哥，咱俩敬咱爹一杯。快，让爹消消气。”
“我没生气，你们年轻人喝你们的，我们老头子喝我们的。”
肉包坐在爷爷怀里，趁着人没注意，小指头偷偷伸进酒杯想尝尝……
小手刚摸到……
酒杯就被大伯拿走了，好吧，被发现了。
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呲着几颗小牙装无辜。
沈大山看着大儿子，胖了点也白了。
大儿子这样就挺好的，当年沈正说亲总是不成，就是因为想带着大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