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感觉越思考下去，思维就越是混乱。
就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企图迷惑自己。
当他觉得龙城市是真的，它就会告诉你是假的。
当他觉得是假的，它又告诉你是真的。
“可恶……这是故意要把我逼疯吗？”
可他的老同学看到陈庆满脸茫然困惑，却露出了那种自负的表情。
就好像自己正在做的事业宏大而高深，别人永远无法理解，只有自己这样的天才才能驾驭。
“都说了，你看不懂的。如果你只是想体验游戏，我帮你弄个内测资格就是了。”
张嘉友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
他的确很聪明，但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的是怎样的危机！
陈庆继续浏览这个名单。
出于对每个人身份的恐惧，他搜索了明日汐，也搜索了自己身边的其他伙伴。
幸运的是，AI训练师上面没有他们的名字。
陈庆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所有训练师在赛博世界里扮演的角色都是仿生人。
也就是说，仿生人发生错乱的原因，是被镜中世界的人操控？
“不……闻镜怎么可能是被操控的仿生人？她可是有自己思维的，活生生的人……”
陈庆想起了那个女孩对自己吐露的心声。
想起了她对自由美好的向往，以及她本身的善良。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这个时候，耳机里传来了明日汐因为紧张而变得逐渐颤抖的声音：
“师弟，我刚才已经进入核心数据库了……可是，为什么我会在里面找到‘红幕飞升计划’？”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不只是陈庆，连明日汐也开始感到细思极恐。
“对方到底掌握了我们多少秘密？”她忍不住问道，“内鬼就在东皇制造里吗？”
“不……以对方掌握情报的数量来看，对方不只是‘内鬼’这么简单，甚至在公司里，拥有比肩你的极高地位。”
明日汐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对手不只是云雾镜这么简单，无形的力量早已渗透进东皇制造的心脏。
就像患上了癌症，它会逐步将细胞转化成病毒，最后将脆弱的免疫系统给彻底毁灭。
陈庆冷静下来思考，他努力不去思考真实和虚假的问题。
或许对方就是想让自己陷入虚实无分的境地。
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这也是到镜中世界来的唯一目的。
——那就是找到云雾镜的域名位置。
打开【魍魉之匣】，上载【魔像】。
陈庆尝试直接召唤魔像，但是并未成功。
难道真的是因为魔像在镜中世界里走失了吗？
他不甘心地继续尝试，想到之前在警察局使用赤血莲华的时候，自己是将其转化成了代码形式。
或许魔像也是如此。
陈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反正也没时间了，不如赌一赌。
他忽然举枪指向张嘉友，他已经没时间再耗下去。
“对不住了，老同学，请帮我把电脑的AI运算转成人工操作。”
张嘉友顿时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莫非你要毁掉我们的心血……”
“你所谓的心血，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危机。兄弟，这不是‘超级英雄’电影，你我都已经卷入真正的危险。”
“不行！绝对不行！”
他顿时面色苍白，身体靠在了大玻璃罐上，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都已经带你到这来，还不够证明我们的清白吗？我本以为咱们是同学，是朋友。你怎么能……将我的心血说毁就毁？”
陈庆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把手枪上膛。
“照办。否则开枪。”
他虽然明白这种毕生梦想毁于一旦的感觉，但是为了天下众生，无论是赛博世界，还是镜中世界。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导致一切根源的罪魁祸首必须死。
陈庆越走越近，他朝张嘉友的脚下开了一枪，吓得张嘉友连忙抬脚。
“不照办的话，下一枪就落在你身上。”
见到陈庆没有开玩笑，张嘉友的心凉了半截。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咱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张嘉友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而疯狂，他紧贴着玻璃罐子，不停地望着四周，想要找机会反抗。
“醒醒啊，你们都醒醒啊……可恶。”
他怎么呼喊都无法唤醒沉睡的AI训练师们。
张嘉友决心要赌一把，为了保护自己的成果，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把。
将机械骨骼的全部动力都开启，将力量汇聚于腿部。
现在陈庆已经越走越近，只需要近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就能出其不意反攻。
张嘉友的大脑飞快运转，他将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投入到距离的运算之中。
他的手掌慢慢合拢成拳头。
额头挤出了沟壑般的皱纹，眼中布满了血丝。
“好，陈庆……你别冲动，我会打开人工控制台。”
张嘉友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假装要去降下人工控制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皮鞋踩在了裸露的导线上，因为力量汇聚的缘故，金属线都踩得凹陷了一截。
陈庆的眼中竟隐隐散发出暗红色的光。
张嘉友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打算立刻发起攻击！
但是来不及了，陈庆忽然开枪，直接命中他的腿部。
张嘉友还没来得及发起突袭便跌倒在地，疼得哀嚎起来。
陈庆冷冷说道：
“记得之前，我能破解你的空手道吗？我想说……没用的，你所有的行为我都能预判。”
张嘉友捂着受伤的腿部，鲜血把整个手掌都弄成了红色。
“难道你的脑子是计算机吗？正常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
“也许吧。”
陈庆直接拽起张嘉友的手，把他拖到关闭的控制台前，强行用他的手按在指纹识别上，上面立刻多出了一道猩红的手印。
“无所谓真假了……”
我只想守护身边的人。
就算是数据也好，仿生人也罢。
对我好的，就是伙伴，就是亲人。
“对不起了，老同学。”
张嘉友眼睁睁地看着陈庆将控制台降下，指尖如飞地将未知的代码输进中央电脑。
他眼泪几乎要落下来，悔恨地说：
“早知道我就不该信任你，哪怕你是警察……早知道我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你。”
“天真。”陈庆头也不回地冷漠道，“没有你，我依然能找到这里。”
时间还剩下5分钟。
张嘉友徒劳地扶着身旁的金属墙，想要做最后的反抗。
可是陈庆只是抬手，甚至不需要去看，便开枪射中了他的另一条腿。
老同学再度跌倒在地上。
看到他这副模样，陈庆也感觉内心在流血。
毕竟自己是因为张嘉友，才会走上保护别人的道路。
实际上，谁不是个理想主义的人呢？
但最后都得明白，自己的目标越是理想化，做出的牺牲也就越大。
所有人都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
魔像的代码就快重新编好了，只要按下最后的回车键，它就将重新启动。
然而这时，黑暗空间里的显示器却突然间全部开启。
四周居然响起了一段违和而喜庆的bGm《好运来》。
“桀桀桀桀……咱们的‘红房杀戮间’又开播了，各位观众，你们猜到接下来，直播间的特邀嘉宾会是谁了吗？”
屏幕中浮现出了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她的整张脸都是蠕动的黑色肉块。
“先别急，好戏得慢慢上演。先来决定特邀嘉宾的命运吧。
“是A死亡，b死亡，还是c生不如死呢？”
章鱼脸滑稽地轻轻一拍手，屏幕爆发出礼花的音效。
“屏幕前的各位，赶紧来踊跃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