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向不明，按说最理性的选择，应该是立马停下，等文玥醒来后，再由她带路离开。
可一旦停下，若是被后面追兵赶上，又该如何是好？
届时无人驭兽，就不会再有之前的好运气了。
要么就是任由这几只雷鸣兽随意奔行，听天由命的走到哪儿是哪儿。
如此一来，结果只能是两个。
运气好点，或许会歪打正着的跑出雷海，运气差了，越陷越深。
莫寻将自己的疑虑，简单告诉了公羊，谁知却是得到这样的回答。
“枉你平日间自诩聪明，这点小事也想不明白？”
莫寻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还不简单，文姑娘既已晕厥，可这几只畜牲，却依旧没有停下，说明什么？”
莫寻陡然沉默下来，这种事情，又能说明什么呢？
良久后，他才试探的回答道：“你的意思是说，文姑娘在昏迷前，已经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这几只雷鸣兽，如今无非只是照做罢了？”
“依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理当是如此，要知道，这位文仙子做事，可比你靠谱多了！”
莫寻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的经验，何曾有过准头？
不过这个解释，倒不是没有可能。
不自觉的，他又看了眼一旁的文玥。
紧接着，他再次握紧文玥的胳膊，向其体内，渡入了一丝灵力。
虽说他于疗伤之道，未曾有过深入的涉猎，可正所谓久病成良医，他自己就属于经常受伤的，此刻就算不懂系统的诊断，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
良久之后，他又为文玥检查了一下外伤，在明显的伤口处，抹了些药粉。
至于接下来，姑且只能先按公羊所说了。
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随着一声轻咳传来，文玥虚弱的动了动，莫寻连忙将她扶着坐起，倚在了车壁一角。
“不着急说话，先把这个服下！”
莫寻随手递过去一瓶补充法力的丹药，这些年的积攒，天晓得他手中的各种灵草丹药，已经堆积到了何种程度。
加上这次归墟之行，又让他身价暴涨，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灵石而发愁了。
恢复片刻后，文玥轻喘着抹了把嘴角干涩的血污，一身雪白衣裙，早已破烂肮脏，血液凝固后的黑色与泥土共染，满头青丝，荆钗凌乱，显得狼狈至极。
雷电中，支离破碎的雷影车，还在快速穿行。
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一骑绝尘！
待文玥缓过劲来，莫寻这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知道，感觉你应该在那里，我就去了！”
“感觉？”
莫寻微微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回答？
看着对方轻轻点下的脑袋，他虽然心中疑惑，却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或许，这里面有文玥自小生活于此的因素，而机缘巧合，也占了一些几率。
毕竟当下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详细询问。
接下来，莫寻便要求文玥，将他施法期间，所经历的种种，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如何巧斗乌川穹，如何消耗精血，驭兽逃脱，一幕幕惊心动魄，仿佛亲身经历般，在他眼前浮现。
要说这姑娘，也是够仁义，那般凶险之下，还能护他周全，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如此单纯的人，已经不多了。
莫寻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远处。
“其实你，本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只见文玥缓缓掏出一件东西，说出了这辈子，令莫寻始终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直到他位列仙班，修得正果，但每每想起当年那一身白衣，如雪莲一般的女子，都会怅然几许。
如果他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眼前这个女人，将成为他进阶路上的一件牺牲品，说什么，他也不会选择那样结丹！
可命运这个东西，就像是开盘棋局，一旦落下第一子，后面的每一步，都如同被提前安排好似的，赢得一子，失去一子，怎么也逃不过最终的轮回。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莫寻诧异的扭过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文玥口中听到这略带几分情绪的话。
尽管那双目光中，依旧清澈，没什么波澜，好像是机械的转述一般，但就是这平平淡淡中，让人内心不禁遐想，这柔弱的女子前半生，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
他随即看到了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中，紧握的东西，正是他先前与之分离时，仓促间赠予的储物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里面大多是些修炼之物，防身法器，以及各种丹药符箓。
这在他看来，极为随意的临别相赠，没想到，却触动了文玥心底，最为虚弱的情感软肋。
有时候，就是这般巧合。
他要是不与文玥分开，就不会有后来的现身相救，要是没有给文玥留下那些符箓，也不会将当时的局面打乱，两人则难以逃脱。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有因果！
两人相对无言的沉默了一阵，莫寻再次叹息一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也能理解，一个年幼女童，从小被父亲，像灵兽一般，孤苦无依的圈禁在这危险重重的雷海之中，后来又作为复仇工具，以炉鼎身份，暗投仇人怀抱。
如此的境遇下，又曾感受过多少亲情温暖？
当然，或许这般复杂的情绪，只是莫寻的一厢情愿罢了，在文玥心中，不过是在讲着一件极为普通的经历而已。
良久后，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他突然指了指车外。
“你且看看，这地方是否认识？”
不过这次得到的回答，却是摇头。
“你是说，你也不认识此地？”
文玥再次朝车外看了看，淡淡的说到：“不认识，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但从雷电的威力来看，应该是离雷海深处更近了。”
“这么说……在你昏迷期间，这几只雷鸣兽，皆是不受你控制的胡乱奔行？”
“应该是如此！”
听到这个回答，莫寻扶了扶额头，这一次，真是要被公羊那糟糕的经验给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