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根肋骨
教堂废墟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魔神身影似乎在犹豫，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而“穆千”也没有催促对方，完全沉寂了下去。
若非穆千依旧没有办法自己开口说话，都以为对方已经不在了。
良久之后，终究还是那道魔神般的身影率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东西你带走吧，你我本为一体，现如今，也是时候回归本源了。”
“至于我，不过是一道机缘巧合之下，由骨髓中残存本源诞生而来的意识罢了。”
“这个世界本不需要我，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就没有意义。”
“不，你错了。”“穆千”再次开口。
“世间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即是你，而你也同样是我的一部分。”
“缺少了这一部分，我便不再完整，也就失去了唯一可能改变我们共同命运的机会。”
经历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镇定下来的穆千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场诡异的谈话。
既然反抗不了，不如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交谈的双方本为一体......由骨髓中的残存本源所诞生的意识？’
‘也就是说，我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眼前这道宛如魔神般的虚影，以及主导自己讲话的那道残存意识，难道都是我自己？’
‘这真是够匪夷所思的，难道......我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是前世的意识片段？亦或者是对未来的预言？’
穆千发现这些问题似乎都是无解的，除非交谈的双方，能够亲口告诉他答案。
“也许你说得对，这应该是我最好的归宿了。”魔神虚影淡淡的说道。
“穆千”轻叹一声，道：“你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梦境中给出了提示，只是如今的我还是太弱小了，仅仅依靠那短暂且不完整的梦境，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
“说起来，能来到这里，同样算是机缘巧合吧......”
“穆千”的声音越来越淡，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这话说出来，真正的穆千已经彻底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因为那些梦境是传达给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两道残存的意识碎片，都来自过去或者未来的自己。
同时，伴随着“穆千”的声音落下，他终于重新掌控回了自己身体全部的控制权。
那种感觉骗不了人，就像是原本残缺了一部分的人，突然补全了失去的那部分。
好比原本失明之人突然看清了世界一般，穆千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这一点。
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在过去或者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你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我前世的记忆碎片，还是对于未来的某些意识片段？”
穆千不知道该怎样询问，短时间内只能想到这样的问题。
希望，他的表达对方能够理解吧。
魔神般的身影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一直背对着他的身体缓缓转动，似乎想要转过身来看一眼他的样子。
穆千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过去两年里，他经历过数十次这样的梦境，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魔神身影”正面的样子。
这一次......会如愿以偿吗？
那道身影的动作很慢，不知道是否是主观意识作祟，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明明是不过弹指之间，在穆千的眼中，却像是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魔神身影”转过身来，穆千终于如愿以偿。
可是这一刻，他的身体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那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庞啊......
面部的肌肉像是前世电影中的丧尸一般泛滥，烂肉上布满了狰狞的恐怖纹路，似乎还有粘稠的黑血在不断向外渗出。
一双猩红色的眼珠深陷在眼眶中，其内蕴藏着难以压制的恐怖杀意，仿佛整个天地都是令他愤怒的对象，唯独看向穆千时，才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像是很亲切、又似乎带着几分怜悯，对方复杂的内心就宛如那狰狞的面容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但不知为何，穆千没有感到丝毫的厌恶或者恐惧，心中反而升起了无尽的悲凉。
就像是......在看着多年以后的自己。
“难道这就是我多年以后，或者在曾经的某一个时间里的样子吗？”
在那张几乎已经腐败的脸上，穆千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此时，他突然能够理解对方为何一直背对着自己，不以正面示人了。
如果换成是他，估计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吧？
“很可笑......是吧？”
魔神身影咧嘴自嘲的笑了起来，那一脸腐败的烂肉扭曲在一起，看上去无比狰狞。
穆千摇了摇头，苦笑道：“并不可笑，反而有种看着多年以后自己的感觉。”
“哈哈哈哈~”魔神身影咧嘴大笑了起来，似乎对穆千的回答很满意。
“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有些事情一旦被提前知道了，后续的一切都会随之而改变。”
“那时，或许连最后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都没有了。”
“拿着属于你的东西离开吧，记住，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不要听取任何声音，一切，都跟随着自己的本心去走。”
似乎是不想给穆千继续追问的机会。
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化，那片一望无际的废墟自脚下的土地开始，画作漫天细小的尘埃，随着无形的微风消散。
一同消散的，还有那道令穆千心生悲凉的、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
恍惚间，穆千的意识重新回归现实，视线也回到了冰火两仪眼下的洞穴之中。
不知何时，他已经身处两具龙王尸骸的中央，站在他们巨大的龙爪之上。
正前方，是那根闪烁着青金色光泽的骨骼，看外观似乎是一根肋骨。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青金色肋骨所在的位置和方向，跟刚才在梦境废墟中，那道魔神身影所在的位置完全一样。
“或许，就是这根骨骼中残存的本源，孕育出了那道只能永远停留在废墟梦境之中的意识吧？”穆千轻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眼前的这根肋骨，就和自己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