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只是对天帅说了句:你敢踹飞他的拐棍,我就告诉你我学到了什么。
张天帅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他登顶是除了中途退出的游世杰外的最后一名;
游世杰被他冲突放下,心里已经对自己有了芥蒂,反而是秦歌给他救了起来,自己已经失了人心;
回到向贤学院他还得向明王称臣;
哪怕日后到了国开,他也根本无法在以王者的姿态号令众人了;
甚至连大师父的评语都垫了底,人家都多少带个“心”字,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一趟明王赢了宝座,秦歌赢了声望和姜家村的好感,自己呢?
要啥啥没有,一败涂地。
不过好在明王摔坏了腿,得修养一阵子,这是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在这里学到点厉害功夫回去,自己还有得玩。
秦歌的要求过分么?
很过分。
难么?
不难。
所以……他就去了。
看着趴在地上的明王,天帅冷冷地道:“你自找的。”
回到秦歌那边:“告诉我吧,你学到了什么?”
秦歌凑近他:“要尊敬残疾人。”
“嗯?”
“这就是我学到的道理。”
天帅睁大了眼睛:“秦歌你特么……”
秦歌没搭理他,自己走开了。
……
清晨。
明王自己没办法下山,天帅也赖在山上不走,女孩子们倒是满心欢喜,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但是这山上的风景秀丽,宛如仙境,她们自拍又到处玩,玩的不亦乐乎。
秦歌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大师父双手插在袖管里,看着秦歌:“你这样练,一辈子都强不到哪里去的。”
秦歌转过身:“那我应该怎么练?”
大师父走了过来:“你的体能已经不错了,不用非把块头练大,肌肉太厚有时候也会影响发力。”
秦歌不解:“肌肉的爆发力难道不是力量之源吗?”
大师父不屑地一笑:“那是傻大个才干的事儿,真正的力量,来源于气!”
“没错,而气,来源于心。”
“心?”
“对,心,取决于魂。”
“魂?!”
“正是,而魂,附着于体。”
秦歌耷拉着肩膀子:“到头来,还不是得练体。”
“你可真是笨,这是一个轮回!”大师父指着远处道:“那边是什么?”
秦歌看过去,远处峰峦叠嶂,仙气朝朝:“是山啊。”
“错!”
大师父道:“再看!”
秦歌看了半天:“是云?”
“屁个云,明明是山!”
秦歌睁大了眼睛:“我刚刚就说是山啊!”
大师父叹口气:“看山是山,是俗人之境。天下之人,十之八九终生只能到达这个境界,看到山,便再也看不到其它。真正的智者、达者的眼中,山不再是山,水也不再是水,万物也非万物。他们会用自己的心去看,用自己的魂去感受。看到山,会想到水,想到万物,想到前世,想到今生,想到宇宙,想到自我、本我、超我……想到为何有山?为何有水?为何有我?我为何?山为何?我和山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缘分?是山在看我,还是我在看山……”
“行了行了。”秦歌道:“我只想学功夫,不想搞令人头大的哲学。”
大师父很吃惊:“功夫,就是哲学。”
秦歌努力跟他解释,握着拳头:“嗱,一个出色的拳手,要做的只是打败敌人,至于敌人是山是水,这个问题在战斗的时候,是没心思去想的。”
“那战斗之后呢?”
“他都被我打倒了,我还想他干嘛?”
“那你要输了呢?”
“那就不能像别的,只要想着怎么打倒他。”
“嘶——!”大师父恨抽一口气:“我发现你这个人很不要脸啊!”
秦歌笑了:“大师父息怒,我这个人做事讲究效率,咱们能不能跳过那种虚幻的哲学命题,您就教我怎么像姜远焕那么厉害,怎么像胡铁衣那么厉害就可以了。”
大师父点点头:“好,我试试。”
“嗯。”
大师父指着远处:“用你的心去感受,看到了什么?”
秦歌快气死了。
“大师父。”
“啊?”
“不是说好了不聊这个吗?”
“哦对。”
“您就教我他们会的那种功夫。”
“好。”
“那咱们开始?”
“行。”大师父一指远处:“你看那边……”
秦歌怒吼:“不是说好了不聊山吗?”
大师父比秦歌声音还大:“不聊山怎么学功夫?我教每个人都是这么教的,跳过了山我也啥都不会!”
秦歌惊讶地看着他:“招式!动作!方法!我就学这些,不行吗?”
“不行!”
秦歌转过身,看到了姜婳祎和三井香姬走了过来。
姜婳祎道:“所谓的境界,起初是看山是山,那时候眼里只能看到实物,看不到其它,对其它的也不关心、不感兴趣。你在这一层,是佼佼者。你以往受的训练,目的明确,百折不挠,但是会阻碍你看清世界,看清自我。”
姜婳祎看着远处的山峦:“再往后,你会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山和水都是虚妄,都是幻境,甚至觉得它们从来不曾存在。”
姜婳祎转过身,看着秦歌:“再往后,你再看山,依旧是山,水也依旧是水,从未变过,也不屑于给它强加意义、修改概念、拓展思维。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生就是生,死也就是死。”
秦歌道:“第一层和第三层有什么区别?”
“轮回。”姜婳祎道:“一个人,周游了世界,历经百般磨难,终于成为一代宗师。那时候,他回到了故乡,在故乡钓鱼喝茶,种地下棋。他的伙伴一生都没离开过村庄,和他一样钓鱼喝茶,种地下棋。他们的思维一样么?他们的心境一样吗?他们品茶的味道一样吗?钓鱼的心情一样吗?他们看人、看事、看物、看世界的境界一样吗?”
秦歌怔住了。
他很讨厌哲学,觉得哲学又啰嗦又费事。
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都是唯物主义者来完成的。
那些动辄谈论哲学,思考复杂命题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呆子,一身的酸腐味道。
明明百无一用,还偏偏喜欢指手画脚。
遇到这样的人,秦歌通常都会一拳打晕,让他闭嘴,然后自己用干净、利落的手段解决问题。Κánδんu5.net
每一次他都对自己很得意,觉得那种书呆子就应该死远点。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强大的人,却都痴迷与这些虚幻的思维和论述,并坚信自己的力量源泉就来自于此。
更让他意外的是,姜婳祎明明那么年轻,她也只有十八岁啊!怎么会有这种思维和境界?
秦歌看着姜婳祎:“你年纪这么小,说这些话可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啊,婳祎小姐到了哪个境界了?”
“第二重吧。”姜婳祎看着远处的山脉:“如今看世界,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正陷入诸多难以解决的困境,思考着人生、世界的意义。”
秦歌道:“你不是对第三层境界说的挺明白的吗?”
姜婳祎转过身,看着他:“能说明白的,不是道理。境界不是靠嘴巴说的,是靠心去感受的。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每晚闭眼的时候多想一想。”
秦歌看着远处的山,实在没力气去思考,山到底为什么不是山。看书溂
他从来都不纠结这类问题的。
倒是三井香姬,看着远处的山峰,平静地思考着,似乎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忘我。
秦歌对姜婳祎道:“按你的道理,她应该比我厉害。”
姜婳祎看着秦歌:“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姜婳祎叹了口气:“师祖说你有灵性,一旦脱凡,将会势不可当。但是你不懂避祸,劫数太多,稍有差池,便难善终。不懂,可能是你最好的归宿。”
姜婳祎说完,转身便走。
姜婳祎没有叫三井香姬,三井香姬就在那里看山。
她面庞平静如水,眼神安详中带着一丝忧郁和惆怅,似乎随时都能流出泪来。
坦白说,这个时候的三井香姬,让人恨不起来。
她看上去更像一个艺术生,安静、祥和,有一股脱俗的纯净气质。
大师父走到秦歌跟前,按着秦歌的肩膀,指着远处:“秦歌,来,你看那边的山……”
秦歌反手就是一拳,大师父轻飘躲过,一只手捏住秦歌的下巴:“你别打我,你看山。”
秦歌一扭头,挣开了大师父的手,继续进攻。
大师父轻飘飘地化解了秦歌的攻击:“哎呀,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急,说好了先看山!”
说着又诡异地捏住了秦歌的下巴,强迫秦歌看山。
秦歌气急败坏,和大师父“打”在一起。
但是大师父就像是个鬼,像个抓不住、打不着、摸不到、碰不得的鬼影子一样,只有他的那只手是真实的,自己每出一招,就要被他捏着下巴强行“看山”。
三井香姬看了许久,苦笑一下,叹口气,转过头,看着秦歌,眼里流露出无限的爱慕。
她浅浅一笑,转身走了。
秦歌怒吼:“喂!能不能痛快点?你打我可以,别再捏我下巴让我看山!”
“好!”大师父道:“秦歌,你看那边的山……”
“我弄死你个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