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飞机上,梁作君忍不住走到前面,和慕容寒青换了位置。
秦歌回头看着他:“你把我身边的辣妹换走了。”
梁作君耸耸肩:“抱歉,我只是有点不理解。”
“说。”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啊。”
“怎么完成的?”
秦歌看着他:“我跟天网的老大说,可以帮他搞掉他们的总统,于是他把他珍藏的一些关于他们总统的一些黑料给了我。依靠这些黑料,我和他们的总统通了个电话,如果他不给我搞定这件事情,我就让他狼狈下台。”
“天网的老大有米国总统的黑料?”
“不光是米国的,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领袖的黑料他都有。”
“那为什么要靠你搞掉自己的总统?还有他不是宣誓要效忠自己的国家,自己的领袖吗?”
秦歌看着他:“你国际政治学毕业了吗?”
“毕业了,第一名。”
“忘掉书本上的东西吧。”秦歌跟他解释道:“米国和欧洲的政客们都是靠吃大户上位的,也就是金主。效忠国家、忠于领袖,扞卫自由、平等、民主……这些都是口号而已,只是用来打击对手,介入那些比他们弱的国家内政,或者是去战乱国家抢石油的手段而已。”
“他们实际上只做一件事。”
“一件事?”梁作君不解。
“搞钱。”
“总统也缺钱吗?”
秦歌笑了:“他最缺钱了。”
“不是说他从政之前是个成功的商人吗?”
“不,他是从政以后,才是个成功的商人。”
“说回这个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乱?”
“一点都不乱。”秦歌道:“总之,汤姆森想当副总统,而且会在下一任期竞选总统;他憎恨现任总统,巴不得他立刻原地暴毙;而现任的总统并不买很多财阀的账,尤其是他当初竞选的时候,兰科明确地支持另一位候选人,所以……”
梁作君道:“当你手里有他的黑料,让他放弃兰科,保自己的大位,他绝对不会犹豫;而汤姆森即将就任副总统,他绝对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事。于是,他们会联手压制兰科,让他放弃这趟买卖。说到底,他们个人的利益至上。”wΑp.kānshu伍.net
秦歌点头:“就是这样。”
“那兰科不会反抗吗?就甘心自己被总统和一个特工头子摆布,放着一千多亿不去赚?”
“我和汤姆森的谈话录音,只要稍微修一下就可以发出去。这段录音一旦披露出去,兰科也得不到任何好果子吃。天鼎只是对机密材料没有保护好而已,而兰科则是商业间谍的罪名,会受到调查。兰科没那个胆量了。”
梁作君看着窗外,突然笑了一下,像是笑自己的幼稚,又像是笑这个世界的荒唐。
“怎么了?”
“就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学的,全都和现实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只是你遇到的情况,写教材的人,教特工人没遇到过,也想象不到而已。他们教给你的,是基本素质和能力,是反应速度和情绪管理。而实际的战场,得自己去看,去经历,去了解。”
梁作君点点头:“明白点了。”
秦歌微微一笑,凑近梁作君耳边:“准备战斗。”
梁作君一愣,秦歌对着他一眨眼。
梁作君立刻坐好身体,看过去。
整个机舱里,游客很少,但是气氛很诡异。
秦歌不提醒,梁作君感觉一切正常,只是一列游客较少的航班。
但是秦歌一提醒,他突然发现,飞机上的游客都不太对劲儿;空姐也不太对劲儿。
梁作君解开了安全带,凝重地去看秦歌:“兰科的人觉得,干掉你,一切就都解决了。”
秦歌点点头,依旧面带微笑。
“要告诉他们吗?”
“他们早就发现了。”
梁作君的头靠着头枕,呵了一声,此时他真的彻底服气了。
这经验多的,就是和新兵不一样。
自己古武高深又怎么样?成绩第一又怎么样?能飞檐走壁又怎么样?
在真正的战场上,自己的思路打不开,演技放不开,经验不足,容易冲动,也容易松懈。
所有人都发现了飞机不对劲儿,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在安全的回家路上。
梁作君的挫败感已经很严重了。
此时他已经陷入了自己自己深深的否定,紧接着的,就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太窝囊了,所有人都把自己当菜鸟,而自己也确确实实是个废物。
他越想越气,看着一个空间端着托盘走过来,发现她一只手不着痕迹地藏在托盘下面,不用问,下面肯定是一把手枪。
空姐面带微笑,弯腰冲着秦歌,刚要扣动扳机。
梁作君一脚踢翻了托盘,空姐一枪打在秦歌旁边的头枕上,把座椅头枕打烂了。
梁作君身形暴起,直接一个掌刀打晕了假空姐。
转身对秦歌道:“你坐着别动,我活动活动。”
秦歌点点头,继续看报。
三分钟。
整个飞机的人都被梁作君自己一个人干掉了。
汤宝茹、慕容寒青和郭东谷都很吃惊。
梁作君刚刚展示了近乎上帝一样的作战能力,他的体能课如果不是满分,那教官估计也会被他活活打死。
梁作君从前面端来一杯酒,一个小果盘,走到这里放在秦歌的小餐桌上:“喝一杯,吃点水果,我去开飞机。”
秦歌笑了:“让东谷做你的副机长吧,我们得换一个航道,在附近迫降。”
梁作君道:“是,老板。”
……
国安部。
段老、费老、胶佬、都老,四个老头子坐成一排。
费老道:“秦歌,任务报告我们都看过了,做得不错,不过下次我们希望你能自己潜入进去,把文件偷出来,而不是去威胁他们的总统和特工局的局长。”
“是。”
“梁作君的表现,你给了很高的分数,一般的新人不会拿到这个分数,你能说明一下吗?”
“很简单,他并不是一般的新人。”秦歌道:“按照一个初次执行重大s级任务的新人来讲,他已经表现得很优秀了。”
“不足之处呢?”
“几乎没有。”秦歌道:“与其说是不足,不如说是欠缺。经验、心态、信心、自律、现场判断、作战思路……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也不是在课堂里可以学到的,只能在真正的任务里去悟。他的悟性很高,是个天才型的新人。只要培养的方式合理有效,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再多一个超级特工了。”
费老笑了:“难得啊,你秦歌可是轻易不怎么夸人的。”
“没办法。”秦歌道:“人家是天才嘛。”
“别让他翘尾巴,适当打击一下。”
“知道了。”
……
一张长条桌跟前,胡铁一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放在桌子上,椅子只有两个腿在地上,胡铁一的身体微微前后摇晃,闭目养神。
桌子一边坐着三个男人,心情似乎都不太好。
沉默了许久,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大哥,兄弟七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了。老三、老五和老六的死,都和那个秦歌有关。大哥,让我去干掉他吧!”
胡铁一依旧是前后摇晃,眼睛都不肯睁开。
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兄弟们的仇,不能不报啊!”
其余的两个人也纷纷道:
“是啊大哥,就这么放过了秦歌,以后我们的名头也叫不响了。”
“让我去吧大哥,我会宰了那个秦歌!”
胡铁一睁开了眼睛,看着顶棚的灯泡:“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他最珍贵的东西。”
胡铁一慢慢地坐稳,把双脚放下来,站了起来。
他走路的步伐很轻,轻得不像是学武的汉子,一点声音都没有。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是自己,是生命。他们最恐惧的,是死亡,是终结。所以,要让他们痛苦,让他们恐惧,杀了他们,让他们体会死亡,是最好的办法。”看书溂
他走到一个人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但是秦歌不同。”
胡铁一道:“这种人和我们一样,他不怕死,你杀他,他只是觉得自己输了,并不会很痛苦。相反,他会感到骄傲和满足。他认为自己为正义而死,死于和坏人的战斗中,死得其所。”
“那兄弟们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胡铁一笑了,继续走:“当然要报,但是,我们需要个方法。”
“什么方法。”
“秦歌他,最怕什么?”
“怕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胡铁一笑出了声音,笑得声音越来越大,三个兄弟都感觉很不舒服。
许久,胡铁一终于停止了大笑。
“他最珍贵的,是身边的人,朋友、兄弟、同学、老师、家人……他是那种,有着仁义道德加身的理想主义者。最信正义战胜邪恶那一套。所以,抓住他最珍贵的人,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可是他……”
胡铁一双手举起,对着吊灯,像是一个狂热的家伙在仰望太阳。
“却依旧活着,活的那么健康,活得那么滋润。而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同学,没有老师,也没有恋人!多可怜啊!”
“就是要抓他的家人和朋友呗?”一个认问。
“我们要他死,但是又绝对不能死的太轻松。等他发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死掉的时候,那才是干掉他的最佳时刻。”
……
老乔家里。
秦歌和老乔、慕容寒青妈妈,以及慕容寒青一家人吃过了饭。
照例和老乔在书房里聊天。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有了新任务。”老乔问。
“嗯,带一个新人。”
“呵呵,还适应吗?”
“你是问他还是问我?”
“都有。”
“还好。”秦歌道:“所有的新人都差不多,只要是通过了外勤测试,能力都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在现场打磨一下,熟悉真正的任务流程,建立自己的任务思路。”
老乔点点头:“对待新人,尤其是有天赋的,自以为是的,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一通,这是为了他们好。这行很奇怪,太没自信的人,会死的很惨,可是太自信的人,会死的很快。”
“我们既要他们自信满满、风度翩翩地去执行任务;又要他们谨小慎微,时刻保持警惕,直到死亡为止。呵,这种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每天脑子里都装满了事情,没个休息的时候。”
秦歌看着他:“你身体怎么样?”
“我?还好啊,检查过,医生说我还能活几年。”
秦歌笑了:“他可能是安慰你。”
老乔想了想:“秦歌,你想过结婚么?”
“结婚?”
“嗯。”
“怎么突然聊这个?”
“废话!”老乔坐了回去,躺在躺椅上:“我这一辈子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是自问还算负责任。家里人我都照顾的不错,妈妈善终,老婆恩爱,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想见到她出嫁的样子,想抱抱外孙。”
秦歌笑了:“你绝对是疯了,实际上,我一直很惶恐。”
“为什么?觉得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唐毅?”
“都有,也对不起唐佳佳和慕容寒青。”
老乔道:“看不出啊,你好像还有点良心呢!”
秦歌看着窗外:“是啊,要是没有就好了。”
“好吧,结婚的事情我不催你,但是外孙总可以让我抱抱吧?”
“我们年纪太小了吧?况且,我们这种人,可以要孩子么?我可是从小就没有爸爸。”
老乔有些遗憾,叹口气道:“我知道,大多数的特工都是孑然一身,但是晚景可是都有点凄凉啊。很多人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条狗,住在一个大大的豪宅里面,真的活得跟狗没什么两样。”
秦歌道:“我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和寒青,至今还没有吗?”
“什么?”
“在一起。”
“还没。”
“为什么?”
“不敢。”
“不敢?”
“不敢。”
老乔笑了:“这行会生生把人变成鬼。既要你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又要你心存正义与善良。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也甩过好几个姑娘。没办法,为了任务。”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我自己的就够悲催的了,犯不上再为你的故事伤心。”
老乔站了起来,拍拍秦歌的肩膀:“今晚留下过夜吧,和寒青要个孩子。”
说完不等秦歌回话,他已经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