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丹方丹不方的，不过是前人杜撰的。我倒是听人说，那老寿星活够了才爱吃砒霜呢。”
惜春撇了撇嘴，心想她这老爹果然不正常。她这亲闺女都来了好些天了，贾敬才第一次跟她说话！
而且还是为的丹方。
这贾敬果然疯魔了。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你个小孩子！你懂什么？砒霜又叫杏石，世人都知道它有剧毒，但却不知道它也是一副好药材，治寒痰久咳有大效。”
贾敬笑的痛快，才明白女儿的古怪。敢跟尊长胡扯，倒确实比他那个表面上唯唯诺诺假孝顺的大儿子强多了。
贾敬恃才傲物，看不起自己粗俗的大儿子。原本还曾对贾蓉寄予厚望的，却发现他一样的乏味。
他如今目下无尘，就觉得谁都浑臭不堪。因此看哪里都不顺眼，这才抛弃一切当了方外人。
他比惜春见过的人都要高傲，因此不稀罕哥哥贾敷留下来的爵位。他感觉自己若是袭了爵，便是糟蹋了自己的好学问。
因此努力中了进士想一展才干，打算把爵位还给贾敷的后人。不想官场也是一样的黑暗，回头时发现儿子已经废了。
因此宁国府里的贾蔷，才不是贾珍心善收养的，而是贾珍为了保证自己袭爵，跟贾敬协商的结果。
贾敬看儿子如此贪婪，便越发的厌世了。他脱离宁国府，便是想求一个大自在。
因此贾敬从来不是宁国府的希望，反而是宁国府败家的根本。是他的极度自私，眼大心空才叫宁国府破败的更快了。
偏偏惜春没法拿这个来指责他，她如今的富贵，都是靠着这渣爹获得的。
原本惜春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救回来的必要，毕竟只一个贾朱氏不保险，还是要给贾珍再上一层锁的。
可来了这里才知道，贾珍的一切都是跟贾敬学的。
贾敬真不是个好人，并且这种日子过久了，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对于贾敬来说，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贾朱氏的美色，但当贾珍不如他的意，就把贾朱氏一起厌弃了。
他认为贾朱氏好多东西都看不开放不下，为人一点都不潇洒，既然不能志同道合，那便不是一路人。
因此他是想和离的。
偏偏这个事上他不能自由，先不说贾朱氏正怀着他的孩子，就是为了后继者的贾珍，贾家也是不能同意他跟贾朱氏和离的。
因此心狠意狠的贾敬才安排了产婆谋害贾朱氏，不想她福大命大，居然活过来了。
而且虽说这贾朱氏不合他的本意，但她生的女儿倒是可爱有趣的。
因此见惜春敢和他调皮，便打算叫惜春给他做一个奉药的童子。
“既然你好奇这个，就换一身道童打扮再来。如今你这一身的金银，容易妨碍我成丹！”
他忽然找到了新玩具，打算把惜春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因此挥手叫了身边的小道童带惜春下去，以后就在他这里常住了。
惜春这才开始了解，贾敬是如何炼丹的。
这贾敬虽然已经出了家，却是一直在享受着贾家的权势富贵。
这女道童就是其中之一的福利，贾敬会养她们到来月信初潮这一刻，等采了初阴才会把她们退回贾家。
在他的道观中，像这样的女童还有很多，大多都是被他当药材来养的。
所有女道童都叫玉女，等惜春在这里混熟了，才知道只这一处的玉女竟然有三十多个，而且因为年龄大小不同，还会月月换新的。
因此惜春的到来没有被人排斥，而这里的玉女们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于是当惜春忽然看见每天相处的玉女变成了鬼魂时，整个人的心态都是崩溃的。
“你做这个样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惜春十分好奇她这奇葩爹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他既然能中得进士，按理来说也是该懂孔孟之道的。怎么这仁义礼智信几个字，他是哪个都不沾边呢？
“唔，你们投胎成我的孩子，那便是你们的果报了。”
贾敬刚磕了丹药，如今正迷糊着，但怼起惜春来，反应还是很快的。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贾敬算是把惜春给研究透了，他原本想着孩童天生无垢能心思纯净呢，不想闺女才这么点大，就给自己竖起条条框框了。
他因此想赶惜春走，但一时半刻又舍不得。到了他这个岁数，总是会感觉寂寞，而惜春的想法往往很特殊，便会给他带来少许的惊喜。
因此他还是很喜欢惜春的。
“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千金，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呢？”
惜春冷笑，“你倒是我亲爹呢！可也没见你在宁国府啊！”
惜春厌烦透了贾敬，感觉跟他一刻都待不下了，这贾敬就是个极度自私的胆小鬼，如今吃的喝的都是贾家的，偏偏说自己是个很干净的局外人。
“就你这修行法，一辈子都练不成仙丹的！”
惜春呼啦呼啦把贾敬的瓶瓶罐罐都摔了，然后挑衅的看着贾敬。偏偏贾敬就是不恼，还说她摔的好。
看惜春气极冷下来的脸，才真的不笑了。
“你娘都劝不动我，你又哪里值得我在意呢？如今便教你第一课，当你弱小时，生气都被人当成好玩。”
他悠哉悠哉的躺了下来，罚惜春认了一天的药材。等夜色降临，才笑着道：“我知道你今天在气什么，因此我会送你一件大礼的。”
惜春懒得应付发了疯的贾敬，刚回到屋门外就被女尼姑给拦住了。
她一直示意惜春不要进去，这反而叫惜春更为在意。
“这里面有什么？”
惜春打了个哆嗦，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推开门，正对着门的大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物盒。
惜春走过去打开看，就见一个如同她一般大小的小姑娘鼓涨着肚子，面底含金，却被抹上了胭脂。
上面还留有一行字，说这就是给她的礼物。
惜春回头望去，小姑娘已经和别的鬼做伴去了。
十三个……从她来了这里，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十三个。
“可是这种丹药，贾敬却一次都还没有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