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还丹笑了笑,没吭气。
薛氏又说:“换亲当天,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就来家里了,带来了皇后娘娘的保证,说只要她活着,在晋阳伯府,你一定不会受委屈。”
是,皇后面对皇上私底下都要喊娘的翼北侯府老侯夫人很尊敬。
宫里没有太后,皇上两口子逢年过节,给翼北侯府这边走的礼很丰厚,就是小辈儿给长辈准备的那种礼品,珍品一两样,九成九的礼都是老侯夫人平日里能用得上的物品,照顾的格外精心。
皇后知道换亲的事儿后,会打发人来说这个话,安抚老侯夫人是一定的,苏还丹从没怀疑过这点。
薛氏能提前给苏还丹说的,能卖好的话也就这两条了。
等苏还丹见了原身的外祖母,那听到的不好当众言明的消息就多了去了。
原身有两个舅舅,嫡亲的舅舅是当今的翼北侯,原身的外公老翼北侯,五年前人没了,一身伤病,来了一场风寒,没挺过去。
老侯夫人,生了一儿两女,长女嫁去了江南齐家,齐家开的清韵书院,是大魏朝最好的书院,齐家也是大魏朝文人的领头羊,不过齐家人很聪明,不入仕。
齐家也从不掺和某些文人的活动,专心教学,桃李满天下的同时,齐家也一直当朝廷需要的吉祥物,用来牵制文人的棋子。
长女常年在江南,今儿见不到了。
长子是翼北侯,小女儿就是原身的亲娘。
老翼北侯还有个小妾,是早年老侯夫人不方便陪丈夫去边境的时候,给纳的小妾,落魄秀才家的长女,给老翼北侯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原身的二舅舅。
这位二舅舅,老翼北侯的孝期一过,老侯夫人就给分家了。
也没亏待这位二舅舅,给了翼北侯府的一成家产,如今这位二舅舅是云贵那边儿的地方官,正四品。
带着他亲娘,不出意外,大概率是不会再回京城了。
翼北侯府嫡庶两兄弟从没龌龊,离得远,处的还挺好。
长女在江南,庶子在云贵。
所以,如今翼北侯府人口特别简单。
翼北侯夫妻二人过日子,家里没姨娘,四个嫡出儿女,加上三个孙子辈儿,外带老侯夫人一起住。
原生有两个表哥,两个表姐,都成婚了,今儿出嫁的表姐也都带着表姐夫和孩子回来了,都嫁给京城人家了,回来也方便的很。
老侯夫人住的松鹤堂,一大屋子人,看见苏还丹小两口进门,一个个笑容都真诚的很。
王玉泽认识了一圈亲戚后,就跟苏还丹坐在老侯夫人的两侧,今儿的主角就是苏还丹两口子,平日可不会这么不讲规坐主位。
说了一会儿话,男女就分开了。
男人们去前院说话去了,女人们也散开了。
侯夫人这个当舅娘的,把儿媳和闺女以及孙子辈儿的孩子们都带走,去了她的院子说话。
老侯夫人的松鹤堂就留下苏还丹跟老侯夫人说点儿私房话。
老侯夫人六十有五,两鬓斑白,保养的还算好,看着不是很显老,气色特别好。
拉着苏还丹手,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了。
“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的命苦,你娘当年去参加一场赏花宴,本来是带你娘跟私底下说好的人家相看去的,谁也没想到那户人家跟先皇的七皇子是一起的,算计的你娘跟七皇子抱一起,还被人看到了。七皇子那是大张旗鼓的就要娶你娘,满京城的嚷嚷,别人家,谁也不敢要你娘了,这事儿愣是拖到一个月,科举放榜后,把你爹绑回家,压着你爹拜堂成亲才算躲过去七皇子一系的算计。”所以人活着是真的很难预料意外从哪里来,压根就防不住!
翼北侯府其实因为逼迫苏父娶自家闺女,对这人一直挺愧疚,就是这次换亲的事儿,真做的太过了。
苏父是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包括嫡女不会因此而死,相反,还会被晋阳伯府善待的后果,苏父都想到了。
毕竟原身打小叫皇帝为‘皇舅父’的,这层关系,谁家有苏还丹这个儿媳不高兴?
以前,翼北侯府本想动用关系扶持苏父的,可惜苏父不愿意,说翼北侯府敢出手,他就敢休妻。
苏父走到如今这一步,还真是他自己有本事,外带家里有钱,才能做到官运亨通的。
至于外人说,看他是翼北侯府女婿才给他升官的话都是屁话。
升官可不管你是谁的女婿,除非你岳父愿意出手帮你,你岳父不拿出好处来,高品极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能爬上来的,谁没有后台呢?
苏父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爹这人是个十足的小人,你女婿昨天那一出也算是帮你斩断了父女亲缘,你爹没对外说一个字,那就是默许了。以后跟你爹走动,逢年过节送份礼,大面上过得去,不叫人指责你不孝就行,别的,不用管。如今这年月,能用银子处理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可你换亲这事儿,你爹做的不对,等以后的,你爹可千万要把狐狸尾巴藏好了,别叫老婆子我抓住。”老侯夫人这话苏还丹听明白了。
原身换亲这事儿,翼北侯府没打算现在替原身找回来场子。
以后找不找公道也不好说啊。
如今翼北侯府都没出面,未来还能找公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爹不喜你娘,但也没亏待过你娘,你爹不喜欢你,也没亏待过你,每年一万两的花销,从你来家里的那一年开始算,你爹就没少给钱,吃穿用度上,你那继母也很用心。孩子,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释怀你爹换亲的事儿,而是希望你明白,人活着,除了真正的糊涂人会办糊涂事以外,正常人从来不会做糊涂事儿,你爹换亲不代表他糊涂了,他只是知道这事儿做成了,你除了名声受损,新婆家不敢对你不好,而你原本的婆家只要留下你爹的庶女,那已经远离夺嫡之争的成国公府就是你爹和苏家未来十年的靠山。”你爹这份儿算计,不服不行啊。
无利可图,你爹疯了才会换亲。
人与人之间的算计,算计的不是恩怨情仇,从来都是利益,老侯夫人是想让苏还丹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