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这个字，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李千叶所有的思绪。
叶无仙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杀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在这片由他主宰的空白世界里，他的话，就是天条，就是法则。
跪下，舔干净鞋底的灰尘。
或者，死。
李千叶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是一宗之主，是元神秘境的高手，是魔道联盟中都排得上号的人物。
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尊严？
在死亡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想死！
他修炼了近千年，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今天的位置，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背叛了多少人，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还没有活够！
“我……我选……”
李千叶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叶无仙那双冰冷淡漠，如同俯瞰蝼蚁般的眼眸。
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戏谑，只有纯粹的漠然。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他的元神就会被彻底抹杀，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选……活下去……”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千叶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所有的骄傲、尊严、怨毒，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化为了一片死灰。
他真的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地，一点一点地，朝着叶无仙的脚下爬去。
每爬一寸，都像是在用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剐着他的神魂。
然而，就在李千叶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叶无仙鞋底的刹那。
“嗬……嗬嗬……”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痛苦的嘶吼，从旁边传来。
是那具金甲女尸！
在叶无仙阴阳二气的滋养下，她识海中那缕残存的魂魄，似乎被李千叶这卑贱无耻的行径彻底刺激，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眸中，此刻竟燃起了两簇幽绿色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匍匐在地的李千叶。
那是仇恨的火焰！
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诅咒！
“杀……杀了……你……”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叶无仙的钳制，想要亲手撕碎眼前这个让她受尽屈辱、死后都不得安宁的男人！
李千叶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叶无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脚，从李千叶的头顶上移开，然后轻轻一脚，将他踹得翻滚了出去。
“噗――”李千叶狼狈地摔在远处，连滚带爬地跪好，惊恐地看着叶无仙，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看来，你夫人不太同意你活下去啊。”
叶无仙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当着她的面，舔我的鞋，是不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不……前辈……我……”
李千叶语无伦次，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行了，别废话了。”
叶无仙摆了摆手，有些厌烦地说道：“舔鞋这种事，我也嫌脏。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千叶，如同在审判一只卑微的虫子。
“献出你的元神烙印，做我的一条狗。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元神烙印！
李千叶的心脏猛地一抽。
那意味着，他的生死将彻底被对方掌控，一念之间，便可让他魂飞魄散。
从此以后，他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炼尸宗宗主，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奴隶！
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看着叶无仙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李千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苦涩一笑，脸上充满了绝望，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很好。”
叶无仙对此毫不意外。
他心念一动，从白琳儿那里得来的《镇神经》法门瞬间在脑海中流转。
“三尸脑神印，凝！”
一股玄奥的元神之力从叶无仙的眉心涌出，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枚闪烁着诡异黑芒的符印。
这符印之上，充满了服从、恐惧与奴役的气息。
“放开你的识海。”
叶无仙冷冷地命令道。
李千叶浑身一颤，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弃了抵抗。
咻！
叶无仙屈指一弹，那枚“三尸脑神印”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李千叶的眉心，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元神之上。
“啊――”李千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感，让他对眼前的叶无仙产生了无法抗拒的敬畏与臣服。
从这一刻起，他的生死，他的意志，都将属于叶无仙。
“奴……奴才李千叶，拜见主人！”
李千叶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他的姿态更加谦卑，眼神中充满了奴性，再也没有了半分不甘。
“嗯。”
叶无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具还在不断挣扎的金甲女尸。
“你的仇人就在眼前，想不想亲手报仇？”
叶无仙淡淡地问道。
金甲女尸眼中的幽绿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充满了渴望。
“很好。”
叶无仙笑了笑，手掌再次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滋养，而是磅礴浩瀚的阴阳二气，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入她的识海！
“轰！”
金甲女尸的识海世界中，那缕残魂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瞬间壮大，被尸气和怨气侵蚀的黑暗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生机。
“嗡――”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那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清明。
虽然依旧是金甲尸的躯体，但她的灵魂，在这一刻，真正地苏醒了！
“我……是苏瑶……”
她喃喃自语，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最终汇聚成了一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千叶，眼中迸射出的，是足以将人焚烧成灰的滔天恨意！
“李！千！叶！”
苏瑶一字一顿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怨毒。
“瑶……瑶儿……”
李千叶吓得屁滚尿流，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
苏瑶凄厉地惨笑起来，“你偷袭我，杀我夺功，还将我炼成这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你现在……让我饶了你？”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扑上去将这个畜生撕成碎片。
叶无仙松开了手，任由她行动。
苏瑶摇摇晃晃地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向李千叶，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沉重与恨意。
她走到李千叶面前，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那金色的利爪在空白的世界中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然而，就在利爪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她却停住了。
两行清泪，再次从她美丽的眼角滑落。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苏瑶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她转过身，对着叶无仙，缓缓地跪了下去，金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多谢主人赐我新生，苏瑶愿永世为奴，只求主人一件事。”
“说。”
叶无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不要他死。”
苏瑶的声音冰冷刺骨，她指着李千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生生世世都做最低贱的奴隶，受尽折磨，永无宁日！我要他亲眼看着我，变得比他更强，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将他曾经施加在我身上所有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听到这话，李千叶的脸上，露出了比死还要难看的绝望。
叶无仙笑了。
他喜欢这个结局。
“如你所愿。”
他淡淡地说着，轻轻一挥手。
嗡――周围的空白世界瞬间如镜面般破碎，光影流转，他们重新回到了炼尸宗那残破的大殿之中。
阳光从破开的殿顶照射进来，显得有些刺眼。
叶无仙负手而立，俯视着跪在身前的两人――一个新收的宗主奴才，一个刚复苏的亡妻战仆。
他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缓缓开口，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李千叶，带路，去你们炼尸宗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