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穿淡黄色长裙的女子，大约三十来岁，俏脸含春、身姿丰腴，倒也是个美女。
夜一之前就注意到她，在客人之间来回支应、迎来送往，显得游刃有余，有点水平。
黄衣女子也一直在关注夜一，短发、带个木匣，很另类，但衣着气度又着实不凡。
心里直嘀咕，但人已经笑着迎过来，道：“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暖月阁吧？”
“如何，新客有优待吗？”
黄衣女子一怔，看你啥也不懂的样子，怎么顺杆爬的这么快？
不过，想要占暖月阁的便宜，却没那么简单。
“先生若能猜中奴家名讳，便为先生今夜免单，如何？”
说着，黄衣女子带夜一往一张空桌子走去，同时招手示意小厮往桌子上摆东西。
这我去哪猜？没优惠就直说吗。
夜一心中吐槽，随口道：“我看你像是这里的老板，既然叫暖月阁，我猜你就叫暖月吧？”
闻言，正指引夜一落座的黄衣女子突然愣住。
“呀哈，怕不是被我猜中了”
“先生，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第一次来了”
黄衣女子轻嗔一声，一边为夜一倒酒一边道：“奴家姓赵，正是叫做暖月。”
“你是赵国人吗？”夜一突然问道。
赵暖月倒酒的动作为之一顿，但硬生生稳住了没有洒出来。
脸色也有片刻的不自然，却又瞬间恢复如常，道：“本来是赵国人的，但十几岁就来了这儿，现在可不就是秦国人了。”
夜一听着赵暖月故作轻松地话，柔声道：“你是长平的遗孤。”
这下赵暖月稳不住了，脸色一寒，十分戒备的道：“先生今日来，莫不是为了打探奴家的底细的？”
“有些感慨而已”，夜一缓缓摇头，做深沉状，吟道：“别离当乱世，骨肉在他乡！”
丝毫不用怀疑，夜一就是在装逼。
但凡看过爽文的人都知道，在这种地方，有才+有财+长相过得去=无往不利！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诗、词这种文学载体，但念出来肯定是听得懂的。
果不其然，赵暖月一听这句诗整个人都不太对，呆在原地，伤感不断爬上脸颊。
“先生也有离乡背井之痛吗？”半晌，赵暖月才幽幽问道：“不知先生是哪国人？”
哪国人？我如果说是兔子国会怎样？
想了想，自己老家徽省，在战国时算楚国人，但为了突出一个共情，再往前翻翻。
“越国人”
“越国？”赵暖月一惊，道：“越国灭亡得有六十多年了吧，已经过去三代人，先生还以越国人自居？”
没见识了吧，六十多年算什么，六百多年都有人想着复国的。
“每次明月总是梦回，不敢忘啊”
这话倒没有骗人，夜一虽然无牵无挂，但故乡是有的，亲人、朋友也有，突然被老天开了个玩笑搞来这边。
多少有点惆怅！
不过，感情不假，但装逼也是真的。
他踏马一共才来了两天，又正值月末，看个篮子的月亮！
赵暖月不知就里，只觉夜一怀有深沉的故国之情，不由好感大增。
“先生既然猜中了奴家名讳，奴家也愿赌服输，今夜免单，先生玩得开心”
夜一也不客气的接受了，而后问道：“暖月姑娘，请问雪女姑娘什么时候表演？”
“呦”，赵暖月巧笑一声，打趣道：“原来先生也是冲着雪女妹妹来的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估计是这样的话听多了，赵暖月极为不屑，道：“你们这帮富家子弟是不是都喜欢用这句话来给自己当借口？还不是馋人家身子。”
被当面拆穿夜一也不尴尬，这倒不是强装淡定，而是夜一确实觉得缠人身子不丢人。
“夫子云：食色性也”，夜一哈哈一笑，道：“女人见到丰神俊逸的美男子不也会心生向往吗？世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可以总结为见色起意。
也就是暖月姑娘口中的馋人身子，区别是，馋一时还是馋一世。
馋一时是色情，馋一世可不就是深情吗？”
赵暖月被夜一的歪理迷得七荤八素，头一次听到有人能把好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居然还把孔夫子搬出来。
也不知道孔夫子泉下有知，会不会掀开棺材板，跳出来跟这人唠一唠抡语。
不慌，牛顿的棺材板都能焊死，还差孔子的？
“先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来的不巧，雪女妹妹这几天都不能登台表演了”
“这是为何？”
夜一心下骂娘，为了小雪女连政哥都被自己放后面去了，居然跟我说见不到人。
“雪女妹妹昨夜去李府演舞，路途中感染了风寒，需要休息几天”
“风寒？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赵暖月面露无奈，道：“她要是肯看大夫就好了，好在不是什么大病，熬几天就好了。”
这，夜一没太理解这个妹子的脑回路。
有病不看大夫，自己硬熬？完了，该不会发烧给自己脑子烧坏了。
问，脑子不好的妹子还能要吗？
不过这是个跟雪女拉上关系的好机会，夜一自荐道：“某游历江湖，略通岐黄之术，可以为雪女姑娘诊治。”
闻言，赵暖月眼睛一亮，但想了想又摇起头，道：“我信你是越国人，但雪女妹妹只怕是不信。”
这和我是哪国人有啥关系？
咋的，看病还对医生的属地搞歧视？
正要吐槽时夜一突然想起来，雪女是赵国人，虽未经历长平之痛，但如今流落秦国、沦为一个舞女，必然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搞不好是单纯地痛恨秦国人！
“无妨”，夜一轻晃酒杯，笑着道：“你将她的病症说与我听，一样可治。”
“这样行吗？”赵暖月表示很怀疑，人都不用看也能治病？
但她确实对雪女很关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夜一说了雪女的情况。
夜一如今确实身负上等医术，一听就知道雪女的具体情况，而后对症开药。（注1）
赵暖月拿到方子，感谢之后便去为雪女抓药，临走前特地吩咐一个红装美人伺候好夜一。
虽然没见到雪女让夜一很遗憾，但有美女伺候，勾栏听曲，倒也过得惬意。
而且这里的公子哥喝多了就喜欢攀上人吹牛逼，夜一懂得多、说话又好听，从现代过来的他还总能切中这帮骚人的嗨点。
因此很受追捧！
只花了一夜时间，俨然已成了这暖月阁的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