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甘罗的才华发掘的比夜一晚，甚至还是夜一举荐出来的，但吕不韦对甘罗的信任绝非夜一能比。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一个自己从小养大的，没有任何可比性。
而甘罗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因此吕不韦觉得可以让他参与一些事，也好替自己参谋。
眼下真刚进门后看见甘罗也在，脸上稍显怪异，还特地等了一会儿。
谁知吕不韦道：“甘罗是相府新任长史，若本相不在，府中一切皆由他调度，但说无妨。”
真刚虽然很意外，但也没敢质疑。
“禀相国，关于夜一，罗网查不到他的过往”
吕不韦眉头一皱：“一点都没有吗？”
“此人就像四个月前凭空出现的一样，在这之前竟无一丝痕迹”
“嗯？”
吕不韦声音微微一拖，不咸不淡的盯着真刚，显然不接受这个结果。
真刚顿感压力，立刻跪下请罪：“属下无能，请相国责罚。”
“哼”，吕不韦冷喝一声，懒得搭理真刚，转向甘罗问道：“你怎么看？”
甘罗虽然很感激吕不韦把这等机密都对自己公开，但没有上头，依旧很谨慎。
“相国大人，夜先生对我有举荐之恩，我来评判，似乎··不太好”
吕不韦却示意无碍，道：“尽管说，本相就想听听聪明人的看法。”
真刚：合着我是猪头？
“是”，甘罗一拱手，道：“我记得夜先生说过，他从记事起便跟着师傅在山中修行，从未下山，既然连罗网都查不到他的任何痕迹，那只能证明这是真的！”
即使聪慧如甘罗，哪想得到这世上竟然有时空穿越这回事。
吕不韦尚未表态，真刚却率先表示反对，道：“不可能，这世上没有罗网渗透不了的门派！罗网从未听说过玄机此人。”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玄机这个人是夜一编出来的师傅，至于为什么编这个名字。
夜一的一点恶趣味而已。
“是吗？”甘罗不由失笑，目光透过真刚的眼睛直射灵魂，问道：“这么说鬼谷你们也渗透了？”
“这··”，真刚表情一垮，略显尴尬：“鬼谷一共三个人、六只筷子，实难渗透。”
真刚一脸诚恳和惭愧。
少见，在秦时这个人均币王的世界，身为六剑奴之一的真刚居然是个老实人。
“正是如此，既然三个人无法渗透，那两个人不是更理所应当”
话虽如此，真刚还是有些不服，道：“可他们只有两个人，凭什么对六国朝堂如数家珍？”
“鬼谷也只有三个人，一样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
真刚白眼一翻，不说话了。
有了鬼谷这个失败案例在前，说啥都显得无力。
见状，甘罗笑着回望吕不韦，道：“其实相国大人担心的，无非是夜先生是否身负什么阴谋。”
吕不韦不置可否，静等后续。
“但以甘罗看来大可不必，只看一点就行了”，甘罗将“一点”两个字咬的较重，脸上露出强大的自信。
吕不韦不禁期待起来。
“没有什么阴谋的价值能超过夜先生本人”
“也没有哪个君主会傻到，让夜先生这样的人来充当阴谋的弃子”
吕不韦微微一惊，略作思考后露出笑容。
道理很简单，周武王会让姜子牙去做间谍吗？齐桓公会让管仲去做间谍吗？秦孝公会让商鞅去做间谍吗？
当然不会！什么样的间谍阴谋能比这几个人还值钱？
现在的夜一，都别说其他本事，光是财神爷这一点属性，吕不韦都差点让人把他挂起来，天天烧香。
“说得好！”
吕不韦拍了拍甘罗的肩膀，大赞道：“本相果然没看错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相国谬赞了”，甘罗又进一步道：“若相国实在不放心，倒还有一条思路。”
“说说看”
甘罗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要装逼了。
尼玛，这才几岁，居然就有逼瘾了！
“虽然罗网无法证明他干净，但罗网可以证明他不脏”
吕不韦立刻会意，颔首表示同意，只有真刚这个老实人一脸茫然。
甘罗的意思很明显，罗网查不到夜一的任何过往，那不恰好证明夜一和六国没有关系。
有了甘罗提供的两条思路，吕不韦心中对夜一大大放下心来。
吕不韦向真刚挥了挥手，道：“把派出去查夜一的人都调回来吧，让隐伏六国的人继续留意就行了。”
“属下遵命”
真刚刚刚退下，灭魂、转魄两个妹子立刻无缝衔接，走了进来。
“拜见相国”
“什么事？”
“上党那边有结果了”
吕不韦双眼陡然一睁，寒光乍现。
“你退下吧，甘罗”
“是”
甘罗离开后，吕不韦重新坐下，凝视二人，道：“情况怎么样？”
“现已查清，上党郡守、郡尉、屯留县令，这三人与李大人勾结无疑”
“李大人与军中大将樊於期均听命于成蟜公子，他就是奉了成蟜的命令和资助致仕回乡的”
“这几年他在上党郡、河内郡以及赵、魏两国之间不断为成蟜走动关系”
“如今上党郡已经被他们经营的铁桶一块，正要利用明年伐赵的契机兴风作浪”
吕不韦听的冷笑连连：“我说那个老东西六十不到怎么就想着回老家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还真教他骗到了。”
随后厉声问道：“查清楚他们详细的安排了吗？”
“断水和乱神已经控制住上党郡守和郡尉，逼问出他们具体的计划”
“与夜先生所说分毫不差！”
吕不韦十分意外，多看了灭魂两眼，得到灭魂再次肯定的反应。
“仅凭些许线索就能料到全盘计划，世间竟真有如此奇人！”
吕不韦一脸不可思议，对夜一的重视又提高了一些。
“对了”
随即吕不韦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袖子猛地一挥，压着喉咙问道：“李府那边确实有罗网的人吗？”
灭魂点头：“正因为如此，以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控制李府。”
尽管吕不韦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切实听到时，脸上的肌肉仍是忍不住抽搐起来。
煞气翻涌，整个人就像点着的鞭炮一样，不断呲出火来。
末了，
“啪”
吕不韦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赵姬”
而后立刻下令，道：“去，立刻去把夜先生请来议事。”
“是”
两人离开后，吕不韦一人坐在书房中，尽管寒冬腊月的天，却是暴躁到身上发热。
这段时间用以修身养性的茶也懒得泡了，反手倒了一杯酒。
吕不韦喝了一大口，压了压烦躁的心情。
说起来吕不韦也是自作自受，为了寻求赵姬的政治支持，他付出了罗网的部分指挥权。
除天字一等外的其余七等，赵姬都可以直接命令。
吕不韦知道赵姬是想给情郎争取更多的东西，对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给官、给地、给人，甚至是封侯，吕不韦都忍了。
一个市井泼皮、阳货面首而已，贪的再多也不过区区尔，一条泥鳅能翻多大浪。
谁曾想打脸来的这么快，他踏马还真想把秦国的天翻过来！
“蠢女人，脑子被捅昏了吗？”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居然一点分寸都没有”
“就为了那样一个下三滥的货色，居然要颠覆亲儿子的江山”
“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