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这套“天堂回归理论”,下雨天反复回味,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毫无疑问,这个设定为灵谕教弥补了一个严重的缺陷——终极关怀。
在灵谕教的体系中,世界观、价值观什么的都非常完善,唯独缺少终极关怀,或者说关于死亡的关怀。
这让灵谕教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宗教,至少不像是绝大多数人心目中的那种宗教。
一个人要死了,基督教的神父说天堂,佛教的僧人说西天净土……灵谕教的萨满却只能说人死了就没了,这像话吗?
现在,灵谕教也有了终极关怀理论,而且还是一个可以联系现实和科学的理论。
下雨天不禁感叹:“这样的愿景是如此迷人,如果还能有数学证明,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皈依我们。甚至于,灵谕教说不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宗教之一。”
马哨说:“我更希望没有之一,这应该是灵谕教的长远目标。宗教就是要排他,没有排他性的宗教注定失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
他已经想通了。
宗教胜利,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而且,这种胜利也许更容易产生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一个弹丸小国很难统治物质世界,但精神世界却有可能。
比如梵蒂冈,虽然没有几个师,甚至连排都没几个,照样如天朝上国一般,统治着亿万信徒的精神世界……某种程度上,梵蒂冈这样也算是一种入关了。
如果灵谕教能实现宗教入关,在全人类的精神世界里缔造一个光辉神国,几十万印第安人或者至少几万阿帕奇人,也不必担心有毁灭之厄。
当然,以灵谕教严密而犀利的内核,真发展到宗教胜利的程度,产生的影响绝不会仅此而已。
下雨天为这样的目标感到振奋:“没错,我们应该把灵谕传播至整个世界。与那些古老的宗教相比,这是一个更丰富也更自洽的体系,它的理论堪称完美。”
马哨点头:“我们还需要一些工程技术。”
“工程技术?”
“传教工程学。”马哨一词一顿地说,“我们要把传教当做一门工程学来发展,研究和利用信息传播的规律、人类心理的规律。”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把心理学、传播学、教育学等知识应用在传教上。
不过此时还没有前两门学科,所以“传教工程学”可以说是开宗立派,未来至少可以分化出这两个重要的新学科。
马哨作为业务水平一流的高中老师,心理学和传播学多少有所了解,对于教育学则更是正儿八经的专业人士,完全可以指导萨满们摸索。
至少,心理学本来就会在十九世纪诞生,在他的指导下,传教工程学必然可以取代早期的心理学。
以后什么心理学之父、传播学先驱,统统都得是灵谕教的萨满。
把传教发展成一门堂而皇之的工程学,这样的操作大概也就只有灵谕教敢做了。
毕竟除了《灵谕》之外,并没有第二本宗教圣典可以如此高度的兼容科学。
甚至不应该叫高度兼容,而应该叫超前兼容。马哨在这门宗教里埋藏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前沿科学知识,并构建了一套相当完善的体系。
在他可以预见的历史中,科学和灵谕教的关系都将如同最契合的情侣,严丝合缝,并且一日比一日紧密。
其它宗教只能拼命攀附科学,散布科学家大彻大悟皈依我门之类的谣言,而灵谕教甚至可以指导科学的发展。
“开创一门学科?”下雨天对此感到毫无头绪,“要怎么做?”
“当然是先从实验开始。”马哨说,“让萨满们把传教过程中的现象和问题都记录下来,然后互相交流,归纳经验,总结规律。”
“等疫情结束之后,这就是你的工作之一。”
下雨天显然有些不自信:“我试试。”
马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创建一门学科没有你想得那么难。只要熟练掌握基本的科学方法,你可以创造出任意学科,比如……杂耍学。”
“杂耍学,哈哈。”下雨天不由笑了笑,这听上去有些滑稽。但事实上,的确有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把杂耍学博士证书摆在了家中最显眼的位置,只不过这是二十世纪的事。
马哨:“也许杂耍学确实有些另类,但传教工程学绝对是一门潜力巨大的学科,它就像是一片崭新的沃土,稍加耕犁,就能孕育出许多。”
时间渐渐到了三月。
眠熊城的疫情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控制,几乎不再有新增感染,随着病人的治愈或者说自愈,住在隔离区的人越来越少。
与此同时,阿帕奇兵工厂也完成了圣菲城的订单,生产出了一千五百支新式手枪。
马哨随即找来独眺和老鹭,安排他们前往圣菲送货。
保险起见,两人依旧带了一百多名士兵,否则万一遇到军队袭击什么的就危险了。
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只要不主动挑事,基本上就不会有危险了。
毕竟就目前的北美而言,即使是最高一级的将领,麾下部队往往也就几千人的规模。
比如圣菲城,作为一州首府,最高军事长官阿丘利塔上校手底下的正规军还不到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很多还在用棕贝丝,马哨甚至觉得,要是不计代价,眠熊城都有可能把圣菲打下来。
包括在快要打响的美墨战争中,几千人甚至几百人的“大战”比比皆是。
作为一个中国人,马哨至今对这种战争规模感到怪异。
领土面积加起来有上千万平方公里的两个国家,打起仗来,几百人几千人地打。
真是太不内卷了。
所以只要带上这些士兵,独眺他们就足以保证安全,平时还不好说,但这个关头,美墨两国都不想凭白多一个敌人,一百多人的兵力足以让他们收敛所有不友好的心思。
队伍带上货物向西南出发。
让马哨没想到的是,就在独眺他们离开眠熊城的当天晚上,他就得知了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消息。
“大酋长,猫头鹰想见你。”盲射来到酋长大厅。
“猫头鹰?”马哨眉头微皱,“他有什么事?”
盲射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他说是很重要的事,必须和你亲自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