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伙计先是愣了一下，以为是特别大的事，然后就把手里的筷子停下来，非常认真地看着杨超：“大侄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能帮的尽量帮。”
“我想……再挖一口井，就在今天的小棚旁边。那边是南边，地势低，我估摸着没多深就能挖出水。”
“我们以为啥大事儿呢！能干！只是你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能插电，只能人工挖井，挖的也就比较慢。”
“你要是有什么活就先干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咱就开始干。”杨超不想因为自己这一点事儿影响他们挣钱。本来他们挣的都是下力气的钱，挣一天是一天，今天不干活了就没收入。
“天马上就入冬了，也没什么活了，我们把家里的设备找找，过两天你找个好日子放挂鞭，也烧烧香什么的，咱就干起来。”
于是杨超就答应了，等井挖好了，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工钱。
杨超爸爸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干一些零活。只是年龄渐渐大了，身子没有以前灵活了，做这种卖红薯的小生意，还是很符合他的心意的。
过了几天开始挖井，地底下的土，是人力一筐一筐的拉上来的。
挖了两天整出水了，杨超高兴之余，赶紧先把井里的人拉上来。
刚出水的井里边全部是黄泥——不能喝，但是可以用。
他给拖拉机大哥打电话，让人家送了一车炭和一车煤。杨超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打煤球。
他的煤球厂也开始有了生意，他攒下来的煤也卖完了。
煤球的生意渐渐好起来，这个冬天他拉着平板车到处送煤。每天回去浑身的黑煤，但是每天把钱放在玉莹和自己妈面前的时候，他觉得所有的脏苦累都值得。
王红佳赌气之下卸的那几车煤，还是没有卖完。
眼看杨超又转行了，王红佳就跟风转行。可是他那些小弟没有人愿意跟着他打煤球。
杨爸开着三轮车卖了一个冬天的红薯，终于要歇一歇了。
明天就年三十了，杨超决定拉着家里人去城里转一转，买身衣服。
他连夜将三轮车斗冲洗得干干净净。
将车斗前绑了个草席挡风。
先是拉着他们到洗浴中心，让每个人都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他给自己爹擦洗着身子，他应该是好久没有洗过了——黑色的泥一搓就是一卷。
洗干净的几个人坐在大厅里，感觉浑身上下轻了几十斤。
“妈，舒服不？”杨丹给她穿上大棉袄，几个人出来后，顿感凉飕飕的。
“嗯，舒服着呢！咱们镇上的澡堂，也就只能等过年的时候去一趟，好些个人一块走路去洗澡。来回得一个小时，说说笑笑的也挺开心。”然后她转头看一下玉莹，给她拉了拉衣服：“多穿点，冷。”
“走吧，买点年货，吃个饭咱就回去了。”
杨超拉着他们到集市上——城里的集市就是不一样，天天都有，每天都是固定的摊位。
要买对联，买些吃的糖果，点心……
看见大红灯笼和中国结的时候，杨超摸了几下。可是家里那房子是真的没地方挂，又暗又小。
煤球的生意也就好这一冬天。春天的时候生意就会下滑的。虽然各家各户的煤火还会用，但用量会减少很多。
上面的挂历上，写着公元1991年。
满大街的音乐都放在心太软。杨超听起来那种感觉熟悉又亲切。
他们去了商场买衣服，杨超给每个人都买了，唯独没有给自己买。
“我们那些衣服这一辈子都够穿了，不用买新衣服。”
爸妈心疼他挣钱不容易，买什么都拒绝。
可是，杨超势必要带着他们从头到脚换一身的。
玉莹说，人民广场附近有个市场，那里的衣服便宜。
杨超有印象，那种大棚样式的温州商贸城，摆的那些东西都跟批发似的，又便宜能挑能捡的。
可始终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呀！
楼下的商场自从去年着火之后，里面又重新翻修了。
虽然还没有开业，但是那大灯管那么长，那么亮。
“这里好像很贵的样子。”玉莹歪着头看了看衣服上的价钱，她自己舍不得。
“买，喜欢就买。”
“算啦算啦，等以后有钱再买吧。”玉莹拉着杨超要走。
“喜欢的就买呗，你们只看不买那我们来干什么？”杨超直接就让服务员把衣服装起来。
唯独他自己没买。
“你自己也买一件啊！”
“我过年不走亲戚，还有啊，我干的是打煤球的活，整天脏兮兮的，没必要买新衣服。你们出去都是我的门面，你们把自己打扮好了，才显得我有本事，知道吧？”
杨超这种反向洗脑的方式让爸妈泪眼模糊。
“赶快买，赶快买，难得咱家全家齐了，看看那边的照相馆开没开门，咱们拍个合影。”
一家人穿上了新衣服，只有杨超一个人穿着旧衣服。
照相馆里的人给他找了一件外搭套上，他在那后面，双手搂着两个老人的肩，玉莹和杨丹站在后排。
“我喊123，大家一起笑一下，千万不要眨眼睛呀！”
咔嚓一声，灯光一闪，几个人都控制不住的眨了一下眼。
“再来一张啊，刚才那个让大家适应一下，这次千万不要眨眼了，要不然拍出来的照片是闭眼的。”摄像机再三交代，几个人把眼睛瞪大了一直保持微笑。
又咔嚓了一下，没人眨眼。
回到家里放了个鞭，年夜饭也是把鸡鸭鱼肉弄齐了，一家人炖了个火锅，吃年夜饭。
睡之前，杨超拿了个小纸条，写出了下一年的目标：盖一栋小楼，买彩电，冰箱。
然后又给自己写了一个工作计划：蔬菜大棚，轧煤球，录像厅，养殖业……
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他搞的这些好像谁也不能闲着。
想了想之后把子团又揉到一起，彩票和股票他当时是一个都不记得呀！
但凡能记一个彩票号，一下子就能飞升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谁让自己没那个爱好呢！
但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挣钱最快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