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顺利目光平静地望过来，接受着大家的打量，“嗯，以前确实年轻气盛，做事很冲动，这次抢救回来心态变了，以后要沉稳点儿。”
孙秀文夸张地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噎了噎，不过还是说：“也是，你这次确实冲动，那两刀给我们都吓傻了。”
韩顺利对自己自残的行为没解释半句，淡然一摇头：“人这一辈子总得犯几次错，过去的就不提了，人得往前看。”
孙秀文：“？？！！”
他发誓要不是这人长着韩顺利的脸，他会觉得是他外公过来在和他说话了，怎么说话风格跟他的长辈一个调调？
这次这个事儿，看来对韩顺利刺激挺大的，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说话的语调，方式，全都不像原来的他了。
跟他随口说几句吧，就有一种跟上了岁数的老家伙说话的感觉。
王小芹咧了咧嘴角，“韩知青，咱们都是受害者，你不用道歉，就是吧，以后你得放聪明点，擦亮眼睛，别再被骗了。”
虽然她很不情愿对韩顺利说这种掏心话，但韩顺利刚才道歉的举动还是特别有诚意的。
没想到韩顺利居然没像以前一样不服的给自己辩解。
而是郑重其事点点头，“嗯。”
王小芹：“……”
就，还挺神奇。
她突然就想起田明芳的话，这人醒来突然就转性了？
“王知青。”韩顺利接着又看向王圆圆，也是一板一眼地说：“这次我和王小芹知青能解决这个麻烦，多亏你们大伙了，以前是我做了不少糊涂事，请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终身铭记你们这份情。”
他说完，还用若有所思的目光多看了王圆圆一眼。
奇怪，梦里他梦见了许多人，还有他们的结局，但就是没有王圆圆，宋宵和汪建华他们几个。
他只能解释为这个梦多少有偏差。
像是乔丽云明明被抓了，又怎么会成为女强人呢，这么看来，少了王圆圆他们几个也就不算什么了。
对这场梦，他不敢说真假，更不确定梦里的事件会不会一一应验，像是明年底的高考，两年后的回城热潮，他都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确信，这次的梦，是老天爷给他的预示和警示，这梦太真实了，让他沉浸的体验了一辈子，他的心态一夕之间从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成为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很不可思议却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解释不清为什么，却对这个梦抱有深深的敬畏之心。
王圆圆就发现，哪怕是在承认以前的错误，这人也是四平八稳，老成持重的。
身上的气质确实成熟了也沉稳了。
真是奇怪啊！
她忍不住朝着某些方面推测了，觉得韩顺利会不会在昏迷的时候梦境重生了之类的，不过也说不好，得再继续观察观察。
离开卫生站，孙秀文第一时间和她八卦，“嗳，你有没有觉得，韩顺利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整个人变得特沧桑，跟个老头似的。”
“有。”王圆圆不迟疑地点点头，“话说回来这也是好事儿，说不定田知青说的话应验了呢？看他现在的样子，以后应该不会糊涂了。”
“啧。”孙秀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也太渗人了……不过吧，也能理解，被绿了，还被骗了，被奸夫淫妇耍的团团转，伤害太大了，都说人遭遇大变故的时候会转性，我看这次韩顺利就是这种。”
韩顺利清醒过来，大伙轮流进去探望他，出门以后的反应都差不多，觉得韩顺利变化惊人。
一连两天，大伙都觉得不对劲儿，趁着吃晚饭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事儿。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打他醒来以后，这都两天了，愣是没提过一嘴打麦场子的事，没吵着去报复郭振兴也就算了，关键他连周桂兰都不提，这次周桂兰这么害他，他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玩的哪出让人看不透。”
“会不会是意志消沉，不打算报仇了？”
“不可能。”田明芳拍板，“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屈辱，韩顺利更不可能，他要不在乎也不会自杀了。”
“也是，我只要想想这事儿换在我身上，我拳头都紧了。”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了，韩顺利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
“他们只是我一生中不起眼的过客，犯不着打打杀杀了。”
他胸腹缠着绷带，也就腿没受伤才能勉强下地在院子里走走，听到隔壁大伙的谈论，就推门进来了。
这时候扶着门框站立，脸色镇定的不像话，透着历经世事后的沉稳。
……
大家瞬间停下七嘴八舌，惊呆看着韩顺利，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不打打杀杀，那到底是报仇还是不报啊？
韩顺利却看向王小芹：“我还走不了太远，明天麻烦你去叫大队长过来，我有点事跟他说，你也一起。”
王小芹最近也跟着新院这边吃饭，她起身一抹嘴，疑惑地问：“你打算叫大队长商量啥？”
“给你开介绍信和证明。”韩顺利言简意赅：“想请你来石市一趟，亲眼见证一些事儿。”
王小芹不明所以。
但王圆圆敏锐想到了什么，挑眉问：“你要举报郭振兴他爸？又或者是去周家？”
这两点她都猜对了。
韩顺利赞赏地看着她，虽然梦里他看不见王圆圆的未来，但他此刻判断这个女知青以后不会差到哪儿去，她一下子就推测出他的打算了。
没错，这么做才是对郭振兴最好的报复，现在的他能一眼看到本质，不想再做浪费时间的事儿，直接打击郭家最干脆利落，力度也最大。
大伙看他没否认王圆圆的话，当场炸了。
“可以啊你韩知青，这是已经有复仇计划了。”
不过像是秦方坤他们几个，都不太清楚郭家的情况，就有点好奇：“郭振兴他爸有猫腻吗？”
韩顺利没回答他。
秦方坤：“不是，这咋还神秘起来了？有啥不能说的？”
韩顺利定力十足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事在人为，希望大家先保密，王知青，你来不来？”
王小芹想也不想点点头，“来啊，为什么不。”
“你单独跟我上路不方便。”韩顺利皱了下眉头，严谨地提了个建议：“最好有个女知青陪你一起。”
大伙齐刷刷看向田明芳。
田明芳筷子一颤，无语地说：“为啥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