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九点左右。
沉寂仅仅一小时的展厅,重新变得人声鼎沸,喧闹了起来。
那些刚离开这里没多久,吃完早饭、休憩了一会的人们,再次返回了展厅。
此时的他们,身份已悄然发生了转变,由之前的预展参观者,变成稍后的拍卖会竞投者。
休息时间虽然短暂,但每个返回展厅的人都精神抖擞、活力十足!
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每个人的双眼都异常明亮,直放光芒,眼神里充满期待,也斗志昂扬,颇有点舍我其谁的气势。
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除了之前就存在的朋友、同行关系,现在又多了一层竞争对手的关系。
在大家眼中,身边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哪怕是相交几十年的莫逆!更别提那些早就看不顺眼的老对手了!
不觉之间,展厅内的空气里已弥散着一股火药味,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味道正变得越来越浓。
但是在表面上,大家依旧表现的非常友好,老朋友见面还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彼此客气地问候着。
“早上好,老陈,气色不错啊!看来休息的挺好!“
“老张,早上好!你的气色看上去也很好,容光焕发的,显然信心十足!看来今天肯定能有所斩获,带几件国宝级古董回家!”
“借您吉言,希望能如愿以偿!你也一样,凯旋而归,能否透露一下,你这老家伙看上哪件宝贝了?心理价位是多少?
这展厅里好宝贝遍地,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咱老哥们可别撞车了,互相拼命厮杀一场,让叶天那小子坐收渔翁之利!“
“你说没错,咱是不能自相残杀、互相抬价,让叶天那小子坐收渔利,那也太亏了,只有没脑子的棒槌才干那事呢!
就展厅里这些宝贝,不管最终拿下那件,必定要付出不菲的代价,都够咱肉疼一阵子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不像叶天那小子,赚钱比喝水都轻松!我看上了两件宝贝,一件是那个明宣德青花大盘,另外一件是明朝董其昌大师的那幅字画。
那幅字画流失海外已经上百年,是董其昌的巅峰期作品,更难能可贵的是,它是书画一体,这种宝贝在古玩市场上可不多见。
你也知道,我对明朝的古董艺术品情有独钟,比较偏爱,既然碰上了这种顶级宝贝,自然不能错过,否则肯定会后悔!
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拿下这两件宝贝,至于竞拍价格,说实话,我还没确定下来,到时看情况再定吧,临场应变就行。
你呢?老张,你这老家伙看上那几样宝贝了?瓷器还是字画?也给我说说,别到时真撞车了,白白便宜叶天那小子!“
“我对那件汝窑玉壶春瓶比较感兴趣,不过你也知道,但凡真正的北宋汝窑,价格肯定直冲天际!无比吓人,我得手的希望估计不大!
如果那件汝窑失手,我准备转攻那件南宋湖田窑玉壶春瓶,那同样是顶级古董,不可多得,假如能顺利拿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其它不敢奢望!“
就这样,人们互相致意问候着,一团和气,笑容满面。
同时,大家也在互相打探、戒备着,每个人说话都保留三分,轻易不肯泄底。
不过有一点是共通的,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对手,那就是拥有眼前这些顶级古董艺术品的叶天。
此时,展厅里每个人都在暗自盘算。
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自己心仪的古董艺术品,千万别被叶天那小子当肥羊给宰了,那就亏大发了!
但是,能做到这点吗?很多人心里都没底!
虽然叶天从未在国内拍卖场出现过,但现在是个信息社会,他在纽约各大拍卖场大杀四方的那些事迹,大家都有所耳闻,甚至非常了解。
出现在拍卖场上的叶天,绝对是个心狠手辣、无比贪婪的主,是一个谁也不想对上的狠角色。
在美国,这小子能一次次疯狂席卷那些洋鬼子的钱包,回到国内,他肯定也不会轻饶了大家!
适可而止、高抬贵手,这些词在这小子的字典里压根就不存在,那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虽然大家同是黑眼睛黄皮肤的同胞,但指望这小子在拍卖场手下留情,那肯定不现实,最好还是别做这美梦了!
归根结底,自己今天能不能有所斩获,拿下几件国宝级古董艺术品,还得看自己的口袋深度,其余都是扯淡!
时间一点点流逝,展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了。
进入展厅、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大家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聊着天。
至于聊天内容,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在制定稍后的拍卖策略,甚至在沟通协调各自准备竞拍的目标,以免发生撞车事件。
彼此关系比较好的,或许还会沟通各自的心理价位,在竞价时如何配合等等,以求花费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
这都是经历过无数场拍卖会的老油条,对拍卖过程中的所有套路都门清,肯定有无数招数等着叶天呢!
展厅外面同样非常热闹,门口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快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了。
就这,还是北京饭店管理方刻意控制的结果。
很多闻讯而来的人,刚进酒店大堂就被服务人员拦住了,没能上楼来到宴会厅门口,否则聚集在这里的人数还会更多。
门口这群人里最多的,是来自京城古玩行的专业人士,也有一些从天津闻风赶来的同行!
其次是国内各大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以及为数不少的媒体记者。
毫无例外,这里每一个人都渴望进入面前的宴会厅,亲身参与到这场古玩行盛事里面,就算当个看客,也与有荣焉啊!
但很可惜,这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他们只能望洋兴叹!无比羡慕地看着那些从自己面前走过,手拿请柬进入宴会厅的人们。
此时,他们多想劈手夺下一张红色请柬,昂首挺胸地走进面前这座展厅、去欣赏那些传说中的国宝级古董艺术品啊!
虎视眈眈、严阵以待的大批安保和警察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没戏!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一定倒大霉!
那样做的结果,非但进不了展厅,反而会把自己送进局子,绝对得不偿失!白痴才干那事呢!
相比昨天,无论宴会厅门口还是里面,甚至楼下大堂,安保人员和警察都多了很多,人数翻了差不多一倍有余。
经过一夜的发酵与酝酿,这场预展和拍卖会所引发的轰动效应,已远远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让大家都震惊不已!
这其中就包括市局领导,还有保安公司高层!
通过现场反馈回来的信息、以及其他方面收到的消息,市局几位主要领导很快就意识到,展厅现场的警力不足,重视程度还是不够!
于是,他们一大早又增派了一批警察过来支援。
安保公司也一样,为了公司声誉,也为了避免或许有可能令公司破产的巨额赔偿,他们也增派了大批安保人员过来支援。
二者目的都一样,那就是尽可能加强安保,以求这场拍卖会顺利开始并结束,不要出任何差错。
这无疑是叶天最想看到的情况,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又不用多花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
视线回到展厅,拍卖会准备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展示区早已清空,没有一名参观者的身影,只有几名警察和安保人员在来回巡视,非常警惕。
故宫文博人员和北京饭店服务人员,都已各就其位,每个人都兴奋异常,期待着拍卖会开始,也期待见证一个个令人激动的奇迹!
此外,展厅内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在展示区前方正中位置,多了一个红木质地的专业拍卖台,高雅大气,很有中国特色。
这个红木拍卖台来自荣宝斋拍卖公司,是刘经理友情赞助的,当然,用完了还要还回去!
拍卖台上的麦克风、拍卖槌、以及其他一些设备,一应俱全,都已经调试到了最佳状态!
等拍卖会正式开始,这方寸大小的台子,就是叶天任意挥洒的舞台、秀场,也是他疯狂席卷大笔金钱的战场。
拍卖台两侧布置了几张桌子,分别归公证人员、律师和法务、来自银行的财务人员、书记人员使用,各有用途。
此时,来自东城公证处的四名公证人员、两位银行财务人员、负责记录的书记人员都已就位。
叶天的两位律师,田华峰和陈飞,正带着几名法务整理合同,进行最后一遍检查,以求尽可能杜绝漏洞,做到无懈可击。
进入拍卖会场的众多竞买者,已经完成了竞买登记,并依据所坐的位置,各自领取了竞拍号码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拍卖会正式开始,厮杀一场了。
究竟鹿死谁手,谁能成为满载而归的胜利者,答案很快就将揭晓。
人到的差不多了,但大家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今天最大的主角,叶天!
他并没出现在展厅,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