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听着小修容那有些可爱的言语，一前一后两个笑声，分别从顾辰生处与那布帘后传来。
“咦？”小修容的视线移到布帘那边，悄悄拉了拉顾辰生的袖子说道：“辰生哥哥那后面有人在看咱们。”
闻言，帘后那道柔和的笑声旋即隐没，片刻过后一名妇人掀起布帘款款走出，歉意道：“小客人，失礼了。民妇并非有意窥探二位，那几套衣服还请收下，全当赔礼。”
顾辰生嘴巴微张，看着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妇人，心道：“居然是她...”
自己的母亲。
“小姐...”那名店家老伯拱手一礼，在妇人的示意下退至一旁。
看着眼前这名俊秀少年郎，妇人的眼眶泛红，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连忙举起衣袖遮盖面容，侧过身声音有些微颤道：“小客人，这些衣服不妨先拿去穿戴试试，如果不合身...也可再来小店，民妇愿意帮忙修改。”
身旁的那名鹤发老伯默默站立着，看到自家小姐的这副模样，面上虽然依然是纹丝不动，但内心深处早已有些不忍。
毕竟他这位云家老人可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并且早已将其视如己出，看着这副近在咫尺，却连亲生骨肉都不能相认画面，鹤发老伯紧握拳头，他的心中早已经将顾人杰那个杀千刀的混蛋给骂了千万遍！
顾辰生的嘴角扯动，解开心结的他，面对这种血浓于水的亲近感，让他长久以来坚韧的心境瞬间崩溃，一瞬间的迷茫让得他有些失语。
“辰生哥哥...”
察觉出房内气氛的异样，小修容说话的声音也是小了许多。
“啊...”恍然回神，顾辰生连忙拉着小修容的手来到妇人身前，此时的他也有些犯愁，倒不是‘母亲’二字唤不出口，而是他担心自己这突然认亲的举动，再将妇人给吓坏了。
“小姐...”鹤发老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向温和的妇人，厉声制止道：“啊伯，住口！”
同时，妇人连忙擦去脸上泪水，转身迅速打量了一眼顾辰生，而后快速将目光移至小修容的身上，柔声道：“小丫头，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赶紧跑啊？”
“我家老头子说。”小修容没舍得从顾辰生处抽回那只手，只好单臂环在胸前，似是在模仿着什么人似的，老气横秋道：“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占了便宜还不跑那就是蠢货！”
闻言，房间中六双目露愕然神色的眼睛，齐齐望向那个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显得十分可爱的小女童身上，片刻后全都轰然大笑起来。
妇人也是笑弯了腰，她忍不住伸出手掌，想要摸一摸这个小丫头的脑袋。
小修容偏了偏头想要躲避，仅是一瞬间，她目光好奇地看了一眼，被顾辰生下意识紧握的手掌，那颗小脑袋又是转了一个圈后，重新回到原处。
见到妇人那略微有些迟疑的动作后，小修容踮起脚后跟，往上面凑了凑。
“真可爱。”妇人轻轻摸了两下，眼神中的慈爱之意更浓，柔声道：“你几岁了？”
“十岁！”小修容依旧用先前那副姿势回应，仿佛这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般。
“好了，别垫着了。”看着这个似乎永远能找到乐趣的小丫头，顾辰生在妇人缩回手去的时候，又是一把将她按回了正常模样。
“咻~砰！”小修容十分生动地为自己后脚跟着地增添着音效。
妇人掩嘴轻笑，那双丹凤眼弯成了一条缝线。
“阿姨和辰生哥哥的眼睛好像啊！”小修容似是发现了新奇事物般，视线不停在两人脸上来回挪动，那颗小脑袋摇动着仿佛是一个拨浪鼓般。
“当然像了...”一旁的鹤发老伯闻言脱口而出，而后在看到自家小姐那近乎哀求的目光后，他的声音忽然压的很低，低到就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因为他就是小姐的孩子啊。”
“两位小客人能否稍等片刻？”妇人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也不等顾辰生回应，逃跑般地躲回了后院。
鹤发老伯连忙跟上，转身看了几眼顾辰生，在确认这个小家伙点头同意后，又有些不放心地拱手说道：“小公子，还请一定要多待片刻！”
小修容满脸疑惑地望着顾辰生，“辰生哥哥...”
“咱们就再多待会儿吧。”
“嗯。”小修容乖巧地点点头，学着顾辰生的模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后院之中。
“小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告诉小公子真相，”鹤发老伯语气中夹带着怒意问道。
“......”妇人掩面流泪，对老人的话未作回应。
“唉！”鹤发老伯叹息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当年你不顾老爷反对，冒着被逐出云家的风险，也执意要嫁给那个顾人杰，可结果呢！他对你如何？”
“人杰他...是有苦衷的...”妇人囔囔道。
鹤发老伯怒声道：“苦衷？什么狗屁苦衷！你被赶出顾家时，他在做什么？你与小少爷骨肉分离时，他又说了什么？为了那区区顾家家主之位，他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老夫就不信，顾家没了他顾人杰当家主，还真就不行了？”
“阿伯，是我对不住您，若不是您当年袒护，也不至于被我那无情的父亲夺走姓氏...”妇人低声哽咽道。
“小姐！”鹤发老伯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之上，“十年了！况且小少爷如今也...唉，您不是知道了吗，现在他不再受顾家重视，正是您把真相告诉他的时机啊，小姐...”
“我...我...阿伯您先起来。”妇人神色慌乱，目光之中满是迷茫，“可是...可是辰生会认我这个母亲吗？他...他都这么大了...万一吓到他怎么办，万一他不认我怎么办...万一...万一...他恨我...怎么办...”
妇人说着，眼眶中的泪水又再次落了下来。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让老奴来说！”鹤发老人说着，起身就要朝着前堂走去。
“阿伯等等...”妇人有些慌乱，片刻过后似是下定决心般，轻声道：“还是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