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在叫她推倒这人推倒这人。清燎还以为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吧，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当然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精神病号她想的也是很多的。比如院长已经说了这人腿很大很好抱，如果能抱上大腿的话一辈子不愁了是真的。清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一无所有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团吧团吧扔出去了。
到时候她怎么过都不知道。
所以，清燎出自本心还是愿意和粗大腿多接触的。毕竟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然而那头的乔涉却有点慌了。
他站起身来，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觉得自己想要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他只能说：“我不是……不想和你……”
“哦？”清燎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你就是愿意咯？”
乔涉张张口，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最终他点了下头，冷静下来说：“我愿意。”
“哇！”清燎眼前一亮，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土豪的亮闪闪金光。
“但是现在还不行。”乔涉凭借自己最后一点理智阻止了她试图扑过来拉近距离的举动，道：“你还小……至少等你长大。”
清燎面不改色的说：“我的年纪可以和银河星历相提并论了。”
乔涉不信。他知道清燎有精神病，只当她是在胡说八道。
其实清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毕竟脑海里那道声音就是这么告诉她的。严格说来，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出自那个声音。如果彻底否定它，也等于是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存在。
乔涉看着她说：“你的幻听还是很严重吗？”
清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乔涉眉头皱了皱：“等回美国后找个像样的医师给你看看。”
乔涉虽然年轻，但是对于他的资历来讲，能在他面前称得上“像样的”医师可不多。
“你不会抛弃我吗？”清燎试探性的问道。
“不会。”乔涉肯定的回答。虽然才刚刚见面，但在那个梦里他已经为她出生入死过了。所以，只要他还在，就不会放弃她。
乔涉就那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伴侣。简单容易的，仿佛他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都只是为了等待这一个人的降临一样。
雨过天晴了。哪怕只是短短的晴天。也是珍贵的。
清燎跟着乔涉走出房间，关门的时候，目光朝室内简单一扫。
突然！看到了，在雨后阳光的反射之下，茶几旁一道水痕很明显的被折射出来。
清燎盯着那道水痕。愣了许久。
直到乔涉推她：“你怎么了？”
清燎都想起来了。
本来昨晚的事情，醒过来之后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她的病情更严重了吗？但是现在，清燎清楚的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入睡之前，她脑子里那个扰乱人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让她睡不好觉。最要命的是那道声音一直在喊“出事啦出事啦！清燎快起来快起来，你不出去看看吗？”
到底是什么事啊。清燎翻个身，最终还是无奈极了的揉揉眼睛坐起来，大晚上的出门被院里的人看见会被教育的。
“都说了这家医院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还不信呢？”脑海里的那道声音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要信你。他们犯过什么事吗？
“你现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记得千万按我说的做。不然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脑海里的声音难得多出了几分冷厉。
清燎一愣：“……本来也没有太阳。”
“好吧好吧，你快点出去吧！”
于是，在那声音的指引下，清燎从胸衣的钢圈里拆出了一根钢丝，这边的门锁都是最老式的那种，拿着钢丝走到门锁边，清燎发现自己的肢体语言竟然直接操纵着她打开了门锁！
尤为顺利。
好似以前就干过似的。
清燎发觉自己身体本能的能力还不少，她打开门之后，按照脑中那个叫花镜的小声音的要求，重新将门关严锁上。然后顺着漆黑一片的长廊走向远处。
四周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出乎意料的，清燎竟然并不觉得害怕。尽管她只是个无依无靠还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女孩子。但她好似并没有自己想的应该那么害怕。
小英护士白天里总是跟她说，自己是柔弱的女孩子，应该时时刻刻被人保护着才是。清燎也知道这一切就是常识。可是真到了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她竟然一丝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或许，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柔弱？
清燎适当控制着脚步声走向外面，然后听到周围有一声接着一声，从黑暗中传来，似乎被她的脚步声吸引，都聚到了被锁起来的门边。
“喂！小姑娘，给我开门吧！”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走廊里做什么啊？”
“怕不怕？我叫护士了呦？”
门内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不怀好意的声音。那是一个个在黑暗中恐惧彷徨已久的灵魂，被困在这所精神病院中，不得解脱。
清燎没有理会那一道道声音。直到——一个弱小又天真的嗓音喊住了她。
“姐姐。你给我把门开开吧？”
清燎认出了是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儿。在此之前也遇见过他几次，貌似是跟她一样有着很严重的幻视疾病。
但他白天帮过她。
“姐姐，放我出去吧。你一个人在外头很危险呦。”门内的小男孩儿紧紧贴着门边上说，露出门缝的半只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的光芒。
“那你就不危险了吗？”清燎反问他。
小男孩儿愣了愣：“从来没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姐姐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都被人害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那日，是我弟弟做的……”被锁在门内的小男孩儿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道：“是我弟弟……我看到了，他满身是血的从洗手间里爬出来，然后爬到爸爸妈妈身边去……”
“那你为什么活下来了呢？”清燎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