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条翼棱蛇循着同类精血的气味围拢过来，一拥而上将原本的头兽分食殆尽。
紧接着，翼棱蛇拍打着宽阔的羽翼，嘶鸣着冲向那击杀了头兽的“异类”。
庞大的身躯，里里外外围了不知多少层，遮天蔽日，几乎将那“异类”的退路彻底封死。
晦暗之中，林意歌沉下心，将剩下的灵力灌注于庚辛剑上，反手便往身后一刺。
剑芒疾射而出，没入一条翼棱蛇的前额，正中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菱形蛇鳞，发出一道铁器崩裂般的脆响。
那蛇鳞应声而裂，鲜血喷涌，汩汩流个不停，很快便将蛇眼都染成了红色。
血腥味弥散开来，惹得蛇群躁动不已。
那巨蛇吃痛，环顾四周却发现，那棘手的“异类”早已不见身影。
它仰天大叫一声，又是一道婴儿般的啼哭。
叫声未落，翼棱蛇群之中便钻出了十余只体型较小、羽翼未丰的幼体。
它们双眼通红，如勐虎扑食一般，齐齐咬住了受伤的翼棱蛇。
小翼棱蛇们拍打着翅膀，吃力地拧转身躯，协力将受伤的同类生生撕扯成十余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肉块。
蛇嘴不可思议地张大，艰难地将血淋淋的肉块吞吃入腹。
蛇血溅到了围在下方的翼棱蛇，只一瞬便被其身上鳞羽吸收。
林意歌早已收敛气息，藏身于翼棱蛇背上骨刺之后，见此，不由暗暗点头。
和她预想的一样，翼棱蛇会率先“处理”受伤的同类。
那些翼棱蛇吞下同类的血肉之后，不但个头增长，身上颜色鲜亮不少，鳞羽也变得更有光泽了。
这么一来，倒是不必可惜这两条翼棱蛇的精血。
若能逐条解决翼棱蛇，那最终到手的，便是浓缩之后的荒兽精血。
况且，这里灵气紊乱，灵力恢复缓慢，对灵力所剩无几的自己而言，逐个击破才是最好的策略。
主意既定，林意歌当即提剑，刺向飞过的另一条翼棱蛇。
归一剑诀早已烂熟于心，一招一式皆精准无比，剑锋所至，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寸长伤口。
杀得兴起，炼化紊乱灵气所恢复的灵力，渐渐与剑气消耗的灵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正渐入佳境，丹田中忽地传来一阵胀痛。
林意歌动作一顿，传音命庚辛护法，自己则收敛气息，内视丹田。
庚辛得令，二话不说便爆出化神中期的灵压震慑众多荒兽。
与此同时，木灵之气和着剑气，化作片片竹叶，飞舞着将林意歌护住。
翼棱蛇群为突然冒出的陌生气息所震慑，只散开些许观望，却并未退去。
这么几息功夫，林意歌的神识已在丹田之中找到了罪魁祸首——杀戮剑意如同无头苍蝇在丹田里横冲直撞，却没有如之前一般失控。
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可言说的明悟，当即决定放手一搏。
林意歌屏气凝神，引导着杀戮剑意冲入了自己的奇经八脉。
杀戮剑意沿着经脉游走，势如破竹。
所到之处，传来阵阵筋断骨裂般的尖锐刺痛。
归一炼气诀行过一个又一个大周天，紊乱无比的灵气被不断炼化，只勉强够滋养修复经脉中的细微损伤，却无法抚平经脉被强行拓宽所带来的剧痛。
林意歌皱着眉头，咬牙忍耐，苦中作乐地想道：之前是大师姐耗费修为为自己剑气开脉，这回便相当于是千年前的自己为千年后转世的自己开脉了。
只不过，比起大师姐开脉时还顺带灌注灵力帮忙修复经脉，这属于自己的杀戮剑意可谓一往无前，拓宽经脉不留余地。
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就是了。
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祖师当年立下规矩，要求真传弟子下山历练之前，在万道剑碑中留下神念与剑意，是否预见了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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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有此事，祖师手札上应当有所提及才对。
又一阵剧痛袭来，林意歌眼前一黑，暗下决心，等陆九入了归一派，定要他炼制一炉能镇痛的极品丹药！
……
上千翼棱蛇脱离荒兽浪潮，在半空中聚成一团，时不时就有一条翼棱蛇发出垂死的悲鸣。
荒兽浪潮退去，如飞蝗过境，漠漠荒原，满目疮痍。
冲玄子隔着空间裂隙交织而成的“天罗地网”，对陆九解释道：“山海万族，弱肉强食，人族也不例外。人族既是先天灵物，将其一身骨血精魄提炼服食，即可将其修为化为己有……”
他一边说，一边分心暗念驭兽诀。
片刻过后，冲玄子微微一顿，看了那遮天蔽日的翼棱蛇群一眼。
耗费心力驯服刻印的翼棱蛇王，竟毫无反应！
只不知是他在那翼棱蛇王身上打下的神识刻印太弱，还是陆九的天罗地网阻隔了他与那荒兽之间联系的缘故？
冲玄子想了想，指着远处半空中的翼棱蛇群，问道：“陆九前辈，与你同来的女修，可是无虑山弟子？”
那女修若是无虑山弟子，她随陆九来蛮荒之地，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朱星渊身上的冥域麟胆！
虽然他已将冥域麟胆彻底吸收融合，但只要把自己这具肉身放在鼎炉之中炼化，至少能还原一半。
陆九正听得有趣，果断摇头，道：“不是。你不必管她，继续说你的！”
冲玄子不放心，又问道：“难不成是九宗弟子？”
陆九摆了摆手，催促道：“也不是。除了炼化人族骨血精魄，可还有温和些的法子利用这先天灵物？”
将人视作“先天灵物”，炼化人族骨血精魄并服食之，这算不算是一种“以形补形”呢？
若能不伤天和便“以人补人”，再将这法子告诉风轻轻……
试问这山海界，谁还敢来扒九节狼一族的皮毛？！
陆九梳理着红褐色长发，喜滋滋地想道：九节狼一族崛起，指日可待啦！
顶着陆九期盼的眼神，冲玄子先是摇头，又勐地一顿，尴尬地点了点头，道：“别的法子……前辈也该知道，便是采补之法！”
陆九险些揪下一簇头毛，他转过脸，隔着发帘恶狠狠地瞪着冲玄子，道：“闭嘴！不然杀了你！”
把这法子告诉风轻轻，他的皮毛肯定是保不住了。
冲玄子微愣，忽地展颜笑道：“将那女修捉来给我，两日之后，我给前辈一个温和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