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小声却坚定地说道:“就算我是租房子住,那也比住在江家强多了。至少在外面我是自由的,我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忍受你们所有人的漠视。”
江云青被江芸这番话气得够呛,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江芸,怒声道:“江芸,我和你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长这么大,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和你妈妈给你买的,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江芸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她想说,虽然父母确实管着她的吃喝,可吃的并不是她喜欢的,穿的也不是她心仪的款式。不管是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还是遇到任何好事,她永远都排在江巧和江航后面。只要那两人喜欢,她连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她还想说,如果父母生孩子只是为了让孩子报答他们,那其实根本就不该把她生出来。投资都得有付出,可他们这么多年把她当成隐形人,对她不闻不问,凭什么一开口就要她报答。
然而,这些话到了嘴边,江芸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小声地跟江云青说道:“我只是不想联姻,这有错吗?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我连婚姻自由的权利都没有?”
江云青板着脸,强硬地说道:“因为你是江家的女儿,就应该为江家付出,联姻就是你对江家最大的付出。”
江芸想到了杜晨,是杜晨让她懂得了爱情的滋味,她满心满眼只想和杜晨在一起。于是,她拒绝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我不要。既然我已经离开了江家,就不会再回去。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不好?就算你今天把我带回去,我也还是会想尽办法逃出来的,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江芸的话既坚决又充满了哀求,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疼。
江云青看着江芸瘦弱的身躯,原本以为她偷偷离家出走就是极限了,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如此大胆地说话。这让他心里一阵烦躁,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恶狠狠地说:“江芸,你搞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你要是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江芸知道江云青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不敢再去激怒他。她抿着嘴唇,不说话,但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名警察。其中一位警察大声问道:“是谁报的警?”
保安队长赶忙走上前,熟络地跟警察交代刚才的情况:“是我们报的警。事情是这样的,江小姐是我们小区的业主,这位先生自称是江小姐的爸爸,他想要强行把江小姐带走。江小姐不愿意,还喊了救命,我们这才报了警。”
警察听后,看向江云青,严肃地说:“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如果没带身份证就报一下身份证号。”
……
警察了解清楚情况以后,语重心长地对江云青说:“有什么矛盾要好好沟通,你不能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而且江小姐已经是成年人了,有选择婚姻的权利,你作为家长,不应该逼迫她。”
江云青心里窝着火,但又不敢跟警察说这是他们的家事,警察管不着,只能憋屈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接着,警察又转向江芸,温和地说道:“江小姐,天下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你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不愿意联姻,也不能说那些过激的话,下次可别这样了。跟你爸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芸只觉得满心委屈,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做父母的对孩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却不会受到惩罚。明眼人都能看出江云青让她去联姻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他们却还是劝她原谅、劝她道歉。
她不想再委屈自己,眼睛涨得生疼,红得吓人,可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江芸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江云青,就是不愿意道歉。
江云青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装作一副宽容父亲的模样,不在意地说:“算了算了,我跟孩子计较什么。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那我就带着江芸先回去了。”
江芸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回去,我已经成年了,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带走。”一开口,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江芸的崩溃,可谁都没有说话。
江云青看着江芸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感受到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只觉得特别丢人。他面色铁青,上前一把抓住江芸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江芸,你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跟我回家。”
江云青心里也在纳闷,自从江芸离家出走以后,一切好像都变了。江芸和江巧都变得不听话,家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觉得只要把江芸带回家,一切就能恢复原状。所以,在找到江芸以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想把江芸带回去。
哪怕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要强行带走江芸有点奇怪,可他根本不在乎陌生人怎么看,他只想尽快恢复以前的生活。
江芸拼命地挣扎着,用力去掰江云青的手,整个人因为用力过度而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警察看到江云青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就要强行带江芸回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拦住江云青,说道:“江先生,既然孩子不愿意跟你回去,就算了吧,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现在的孩子脾气都倔,你把她带回去她也不会听话的。”
江云青对警察的阻拦十分不爽,但他一心只想把江芸带回去,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让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做父母的肯定会很担心,我还是想把人带回家。”
警察自然能看出江云青话里有多少水分,他笑着劝道:“江先生,我理解你作为一个父亲担心孩子的心情,但是我们做父母的,也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既然孩子不愿意回家,就别勉强她了。您不用担心江小姐的日常生活,她今年也二十多岁了,现在外卖行业那么发达,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完全没问题。”
江云青知道自己今天是带不走江芸了,只能松开江芸的胳膊,冷冷地说:“好,今天我先回去了,等过两天我再来接你回家。”
江云青走后,警察和保安也相继离开了。江芸走进家门,依靠在门上,缓缓蹲下,坐在地上,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面,压抑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江芸听懂了江云青的意思,今天他可以先回去,但下次他还会来的,下一次自己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江芸心里满是害怕,她太了解江云青了,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下一次他肯定不会再给自己挣扎的机会,肯定会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带走自己,比给自己挣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