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刘斐拉开了车门，呼出一口白气。
“沈副，我去张庄，问下了当地的村民。有人说村里有一家的小儿子在前天外出没有回去，家里人也正在找，不过没找到。”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屏幕递过去，“就是这个人。”
沈晏宁的目光落在上面，微微一怔。
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图册，找出在仓库所拍的尸体的照片。
翻到其中一幅特写，虽然对方的面部被子弹洞穿，留下一个血窟窿，但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左眉骨中都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一个人？”
刘斐讶然地问道，当时他和商众都没有来得及去现场，所以并不知道尸体的模样，“他怎么会死在仓库里？”
“可能是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晏宁凝神思忖，怪不得郁琮发来的信息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也是卧底。
那很有可能在那天晚上，这个人看见了什么，然后被发现，才被一起灭口了。
但这种地方，荒郊野外，恐怕没有人会目击到当时的情况。
不过。有时候峰回路转也在眼前。
刘斐喝了一口热水，暖和了一下身体，又继续说道，“沈副，我去调查的时候还遇到了这个人的大哥，他大哥的神色有些紧张，对我有点儿回避，我后来私下问他，他才说了一件事情。”
沈晏宁挑眉，“什么事情？”
刘斐想了想，“这个人说前三天，他刚在市里忙完就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是要收摊回家的时候发现车子出了问题，开不走了，让自己拿配件过去看看，因为他懂得修车。
“他说他当时想离开时候，又来了一个着急的客人，就先给客人处理了问题，结果就耽搁了一会儿，后来他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去的。
“到了也差不多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了，只看见了弟弟的车停在那里，人不见了，他以为是去卫生间了，就没太在意，先把车修好。
“后来车子修好了，弟弟也没有回来，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他有点儿担心就往远处走。
“然后听见了远处有车子的声音，以为是弟弟回来了，但回头看又觉得不对，因为那些车都没有开车灯，他有点儿诧异，怕遇到抢劫的，就躲了起来。
“后来这些车到了他家的面包车前上去一个人把车子开走了，他很害怕，在山上待到天亮才回去。
“我在想是不是这个人因为这个原因，等在这里遇到了凶手，目睹了他们所做的事情，才被灭口的？”
刘斐看了过来，推测性地问道。
沈晏宁点了点头，“应该是撞见了他们运货物的车。他的死亡时间和郁副队手下卧底的死亡时间一致。”
刘斐叹了口气，“这也太倒霉了。但是他们带走车干嘛？”
“也许是想迷惑我们查案的方向。”
沈晏宁想了想，“毕竟我们可能在已经知道有两个卧底被害的情况下，把这个人也当做是卧底去寻找线索，虽然可能长林这边没有记录，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派过来的。
“况且车在人不在，和人、车都不在的情况来比，会被人怀疑的程度也越高。”
刘斐点了点头，“沈副，你和陈文先休息吧，我盯着，到时候你们醒了再来换我。”
他知道也许今天目标人物还是不会出现，又是一个漫漫的长夜。
陈文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别了，我今天刚来，你和沈副线休息吧，到时候来换我。”
刘斐确实感到了一丝疲倦，他昨夜也没休息好，就没有在推辞，和对方换了位置，挪到后排座位上和衣躺下。
但睡也睡不安稳，做了一堆噩梦。
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的人换成了陈文，沈晏宁换去了前面盯梢。
天色已经暗淡下去，长林的冬天黑夜来得格外早。
车里面很冷，与外面比起来也就只是遮挡了一下冷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夜里不会开车灯，也不会发动车子保暖。
刘斐搓了搓手，活动了一下腿，他感觉脚都要冻麻了。
一起身，才发现身边放了牛奶和面包。
“你醒了？”前面的人出声问道，但却没有回头，目光仍旧盯着平静的马路，偶尔会有车辆疾驰而过，车灯会在一瞬间照亮他们。
刘斐点了点头，但又想到对方应该看不见，遂又回答，“嗯，感觉做了一晚上噩梦。”
沈晏宁笑了笑，对方睡觉时候的表情确实有些苦大仇深。
他压低声音说道，“吃点儿东西吧，你再休息一会儿，还没有到换岗的时间。”
“几点了？”刘斐脱下手套，撕开面包的塑料包装。
“快一点儿了。”沈晏宁丢过来一包东西，刑警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低头看去，发现是暖宝宝。
“哪儿里找来的宝贝？”刘斐有点儿惊喜。
“陈文找来的。”他们低声的聊着，也算是变相的保持清醒，这种状态熬一熬，睡意也就过去了。
刘斐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细微的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但对方没有开着灯。
他们对视了一眼，刑警推了推身边入睡的同事，心中紧张了起来。
那是一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轿车，速度不快不慢的拐进了岔路，沿着土道向里面开去。
这条路是通向仓库的必经之路。
为了避免被发现，沈晏宁和刘斐下了车，决定徒步走上去。
他们把陈文留在了车里，如果发现对方是目标人物的话，就要通知支援人员准备。
两个人快速地跟了上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开阳将车停在了仓库边，他静静地坐在里面，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五分钟后，他打开车门走下去，用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
他轻手轻脚的走向里面，打开了强光手电筒，淡蓝色的光柱照射在周围的缝隙间。
半晌，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土堆中拿出一个蓝宝石，皱了下眉。
正当他要转身撤离的时候，探照灯从四面照亮了这里。
他看见门口处走进来一个人，对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你终于出现了啊，开阳。”